他顿了一下:“我是觉着差不多了,没大问题……”
苏雪至不知道他是真的漫不经心,对他肌体的自我愈合能力太过自信了,还是太忙,所以没时间,或者忘记。
像这种病人,应该就是医生恨不得掐住脖子亲手弄死省事的那种典型:辛辛苦苦帮他治好了,病情稍微好转,他自己就连药都不肯好好用。
虽然她不是医生。
她冷冷说:“是没大问题,应该不至于死人,但会拖很久。
一旦二次感染,你就知道,到底是差不多,还是差很多。”
他迅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有点软了:“行了行了,知道了!
明天就去开!”
“哥哥,你自己说的!
你可不能又忘了!
你再不去开药,我就跟着你!
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贺兰雪气鼓鼓地嘟嘴。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柔声:“兰雪,我这次过来,特意先去了趟罗尔夫医生那里,已经替你哥哥补了药。
我都带过来了。”
苏雪至转头,见柳小姐带着梅香来了。
梅香手里端着碗看着像是宵夜的东西,柳小姐自己拿了一只小药箱,放下后打开,指着里面,改对贺汉渚说:“四爷,罗尔夫医生叫我再提醒你,先用双氧水清洗,再用生理盐水,然后用雷佛奴尔,最后上药膏,看情况覆纱布。
他叫你记得坚持,这样才能好得快。
我想你平日应该事忙,顺便在罗尔夫医生那里向护士也学了些护理。”
苏雪至知道用不着自己了,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谁都能做。
就说:“那我先去了。”
她冲看过来的柳小姐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四爷,你先趁热吃吧,等下我就帮你上药。
兰雪,你和苏少爷的,我也盛出来了,你们要是自己不下去,我叫梅香送你们房间去……”
从刚刚有点熟悉起来的寝室一下换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苏雪至很不习惯――主要因为自己本身并非男人,需要隐瞒身份。
陌生的地方,让她感到很不安全。
反锁了门,她也不敢直接洗澡,就在盥洗室里蘸水擦了下身子,出来更不敢不穿紧胸束身,穿回自己原来的衣服,走到床前,两个指头捏起床上那套男人的衣裳,给提到一旁,这才爬上了床。
已经很晚,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
苏雪至关了灯,闭上眼睛,耳朵里听到外面的走廊上不时传来几下门开开关关和走路出的脚步声。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疲倦也袭来,但还是没法睡着觉。
她在黑暗里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窗外秋雨落打梧桐出的细细沙声之中,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猛地睁开眼睛,现窗外天光微白。
天亮了,雨也停了。
她坐起来,揉着眼睛看向房间里放着的一座小西洋钟。
早上五点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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