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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又是一个炎热的中午。
柳笛坐在章老师对面的那把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本还没有打开的作文本。
这是全班唯一没有批阅的作文本了。
柳笛踌躇着,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这样一段话:“‘我的老师’之类的作文,想必大家都已经写厌了。
但小学生的作文和高中生的作文总不能在同一档次吧。
希望大家能写出些新鲜的东西,写出高中生的水平。
只提出一个要求:这次作文,不能写我。
如果违反了要求,对不起,零分。”
这是章老师在作文课上的一段话,这段话在她脑海中已经萦绕了整整一周了,今天中午,更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她头脑中回荡。
章老师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所以,她读过的所有作文中,竟没有一个敢“犯规”
的。
柳笛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可是,手中的作文本,她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柳笛,”
对面的章老师开口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中午,你只读了九本作文。”
当然,全班50名同学,每天要读十本作文,这一点,她和章老师都很清楚。
她看了一眼章老师,依然是毫无表情的脸,严肃,冷峻,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威力,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
哎,该来的总要来的,谁让……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打开了作文本。
“《记一位老师》。”
柳笛终于读出声来,“章玉先生是我高中的语文老师……”
章老师浑身一震,脊背就不知不觉地挺直了,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
他的眉峰开始聚拢起来,面孔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别读了,零分!”
他的声音严峻、冷漠而凌厉。
柳笛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读下去:“他教了我整整两年……”
“零分!”
章老师又一次重复着这个分数,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他咬住了下唇,胸脯在微微地起伏着,似乎正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柳笛依然在读:“入学时,我没有想到他是一个盲人……”
“行了!
别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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