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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2页)

图柏认真看着千梵,“还有,那消失的半张纸又去了什么地方?张定城昨夜去义庄是要找那张残纸吗?凶手是那个女人的话,为何线索又和张定城有牵扯......等等!”

他说着忽然一怔,猛地站起来,努力将声音压低,“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所有的线索都是交叉纵横在一起,不论我们怀疑谁,总有一方彻底洗不清。”

千梵缓缓拨弄佛珠,一双眸子倒影着湖心潭幽幽涟漪,他抬眼凝视在月光下的青年,“施主有没有想过,杀害高大人的兴许不止一个人。”

图柏揪着那株只剩下细瘦枯枝的小树,目光发沉,手指摩擦着粗粝的树皮,“不止一个人,对,我怎么忘了这个可能性。”

他边说边闭上了眼,想象着尖细的匕首从高宸枫的胸口不断的刺穿,刀尖淌着血水,他疼的浑身发颤,靠在粗粝的树旁,喃喃说,“你杀了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殷红的红豆像血一样纷纷扬扬落满他的身上,滚进粘稠的血液里,有的钻进他血肉模糊的伤口缝隙,他想起自己每日都要吃的三秋糕,熟透的红豆散发着粘糯的香味,在舌尖上逡巡不去,他艰难的将一粒红豆抿进唇中,双眼失神的看着身边的人,“你在想我吗,我也一直在想你。”

图柏闭着双眼,几乎要陷入高宸枫的情绪中,一只手摩擦着相思树干枯的枝干,想着他每天站在这里看着相思树枯萎,就像他自己快被相思磨干了血肉,那株枯木生的凄惨,摇摇欲坠,还未将根须扎牢土中深处便因照顾不周而早早夭折,图柏闭着眼胡乱的拉扯,不小心用了力,拇指粗的枝干就这么被他连根提了出来。

他立刻睁开眼,尴尬的拎着光杆司令似的小树打算种回去,刚蹲下来,便咦了一声。

千梵闻声看去,只见被连带着拽出来的沙土下面露出一点颜色,图柏伸手扫开,从里面挖出来了一只巴掌厚的木匣子。

灰突突的小盒子制作粗糙,盒面有许多纵横的浅沟壑,打造的很不精细,盒角因为经常使用已经被磨出了弧度,图柏手指摸到卡扣,轻轻推开,一股纸墨特有的味道混着泥土飘出一股陈年古旧的沧桑。

他打开木匣子,好像打开了一个读书人压在箱底的书墨,上面可能有仕途抱负的豪言壮语,可能有怀才不遇的寂寞,也可能有天涯羁旅的奔波。

他翻开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赫然入目的是缠绵悱恻耳鬓厮磨的相思。

——明月妆台纤纤指,年华偶然谁弹碎。

应是佳人春梦里,不知相思赋予谁。

那一摞纸的下面,是结党营私,贿赂公行,以钱授官的名单和票据。

第40章相思毒(十四)

氲着岁月沧桑的木匣子,在茶米油盐里磨平了棱角,粗粝的线条里还渗透当初涂上的红漆,摆在一贫如洗的家中,红的扎眼。

女子说,“随我陪嫁的就只有它,送给你,以后就放你的书墨,等将来你考上了状元郎,我就把它卖了,状元郎的书墨一定很多人争相想要。”

屋主人从书上抬起眼,把她抱进怀里,坐在桌前,将一张写好的诗词念给她听,“那你要卖就卖其他的,这里面放的可都是我为你写的词,等以后谱成了曲,你还要唱给我听。”

女子掩面轻轻笑,“你怎么这么喜欢听小曲。”

“不不,娘子误会了,我只听你唱的。”

于是,她信了,每天都将他写的词收进木匣子里,在他读书写字时,坐在门外台阶上怀里抱着木匣子,一遍一遍念他写的词,轻轻哼唱,指尖在匣子上打节拍,发出牛皮小鼓咚咚锵锵。

委婉动人的歌声从她素裙木簪的发间穿过,隔着一扇纸窗,他听见她低声吟唱“你说相思赋予谁……

图柏恍然睁大了眼,眼前刹那间烙上一人如雪的身影,素缟丧服,站在洛安拱门墙下久久停留,默默凝望,“这首词是——”

千梵攥住他的手腕,合上木匣子,扫视了眼张府树影婆娑的湖心潭,“施主,我们要立刻启程回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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