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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暂避罢了,薛大人给了足够的盘缠。”
太医左右看看,比了一个数,那妇人立刻喜笑颜开,太医道,“等过上几年,风头过了,咱们还能回京来,我这几年在宫中当值,也实在是乏了,全当松快松快。”
“可是夫君,这天都暗了,这时候出城怕是不妥吧。”
太医沉闷片刻,长叹口气,避而不答,“快些收拾吧。”
入夜,薛府。
纱帐掩映间若隐若现着一具身形,只着白丝里衣,勾出大致线条,几令人血脉偾张,软蹋上的人扬着小腿,裸露出一双上好瓷器般白腻的双足。
薛重唤绕过青鸟屏风,瞧见薛琅趴在软榻上,捏着手边的晶莹葡萄,手里还翻着本书。
葡萄是刚洗过的,上面的水没沥干,聚成一行顺着薛琅的手腕流下去,没入层层叠叠的衣袖下。
薛重唤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回来了?”
薛琅将书折了个角放桌上,自如地伸出手,薛重唤就半跪在他脚边用帕子替他擦,“事办的怎么样。”
“他一家十几口人,已经全部杀了。”
薛琅粲然一笑,他能闻到薛重唤身上沾着的血腥味,“做得好。”
薛重唤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十几条人命,这人说拿就拿,且毫无愧疚不安之意,简直毒蝎心肠,不择手段,可……
他从未见过什么人生的如薛琅一样好看。
一颦一笑皆是这世间春色,惊名绝艳。
他看着看着,便心甘情愿去做这人手里的一把刀。
滴答滴答。
先是细微声响,接着便渐渐大了起来。
薛重唤要去关窗,被薛琅伸手挡下来,自个儿走到窗柩前,看着外面陡然下起来的急雨将院中花叶打的直不起腰来。
“下雨了。”
薛重唤自身后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形,不免开口,“夜里风凉,要不要我将大人白日里穿的裘氅拿来。”
薛琅却恍若未闻,伸手捧了一掬来,“下大一些就没有痕迹了。”
城外十几里,陈着几辆翻倒的马车,倾洒的箱子,珠宝衣物与尸体横七竖八地散了一地,血顺着坑洼红了一地,后又积在雨水里,慢慢渗进泥里。
有人远远撑着油纸伞走来,一双云纹缎面靴最终停在这些尸体前。
交叠着的尸体中,一道满是血痕的手挣了一下,刚巧蹭到了那靴面。
再进宫时,太子病已经显好了,他坐在院子里,轻咳一声,望着地上不知从哪栽过来的君子兰,太子妃怕他再生病,拿了裘氅来给披上,太子却连视线都没挪开。
“殿下,风凉,还是尽早回屋去吧。”
太子一动不动,亦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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