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外交,应是常事。
此前燕陵与旧秦两国也常派使臣互访,这次派世子前来,可见旧秦君主极为重视。”
他斟酌着回答。
不料方鹤潮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此前便心有疑虑,旧秦世子与我朝汉王怎会同时出使。
王室宗亲,怎可轻易派遣。”
他眉间沉沉,声色如常,却让人无端心生寒意,“此番下山,却见听松城流民四窜,打听时,才知那边大肆招兵买马,这群人为了逃脱兵役,才跑到这里。”
沈孟枝蹙眉:“听松,不是位于燕陵边境……”
他声音戛然而止。
听松城,西邻燕陵十二峰,东毗……代国。
“不止听松城,那旧秦的术平、上元也在强征兵役。
此外,湘京的禁军忽然少了五万精锐……这些人去了哪儿?”
细数下来,字字惊心。
方鹤潮冷笑,寒声道:“这根本不是什么使臣来访,那只不过是用来蒙蔽代国视线的幌子!
无论楚晋还是萧焕,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质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案上烛火刺啦炸响,火星四溅。
“所以……”
沈孟枝说得艰难,“两国是以质子来结盟,目的是合力攻打代国。”
方鹤潮阖眼。
“代国之暴行,群情激愤,二国讨伐是必然。”
他平静下来,“我担心的,另有其事。”
沈孟枝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仿佛明白他所想,心中如坠冰窖。
他骤然起身,转身就要向外走:“我去给父亲写信。”
方鹤潮却厉声喝道:“回来!”
沈孟枝僵在原地。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用的是谁的名字?”
方鹤潮毫不留情,却字字千斤,将他发昏的头脑彻底敲了个清醒,“你姓江,一介平民,跟燕陵沈家没有任何干系!”
接连几字,掷地有声,随后又是极致的静。
在这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中,沈孟枝慢慢松开了紧攥成拳的手,一瞬间仿佛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良久,他颤抖着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先生,我该如何做啊……”
方鹤潮叹息,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件事你不要再管。
我会联系沈太尉。”
“此事未成定局,”
见沈孟枝不语,他又放缓了语气,“王上这些年虽对太尉心怀猜忌,但征讨代国不是儿戏,选兵任将,但凡有不妥,满朝文武不会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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