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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已近深夜,想着祖父得早些休息,他便没有追问。
此时他心念一转,立即膝盖一弯,作势往下跪:“末将轻狂,举止无端,向殿下赔罪!”
从前几日的相处来看,恭王为人随和、不拘小节。
他原本以为自己作出了姿态,恭王便会相扶;谁知与此同时恰巧一阵风来,恭王微咳,不由抬手掩口——于是他便扑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到地上,压起一片草灰。
刘希恕小算盘落个空,再抬眼看时,恭王已然笑着伸手拉他:“何须如此,区区小事罢了。
军营之中不必拘着那些虚礼!”
恭王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刘希恕本有些郁闷,被这么对面一笑,只觉心眼俱开,顿时觉得跪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倒不忘转头恨恨剜一眼谢承泽:我都跪了,你不跪?!
不料谢承泽正盯着恭王愣神,没看见他的眼色。
我跟这小子没完。
刘希恕想,默默在心里的小算盘上记下谢承泽这一笔。
他随即便道:“末将也是为城防着想,那些人不能放进城来!”
作为一营主将,常思明再怎么也得说话了,叹了一声:“都是妇孺……刘将军你刚到不晓得,那些小儿虽名义上没有父亲,但左不过是大魏人的种。
要说留在城外任其自生自灭,确实于心不忍……”
刘希恕并没把常思明放在眼里,但听他这语气,本欲再说也只好闭嘴。
谢承泽一双亮亮眼睛看着萧彦,满是期待。
若说实话,萧彦对此时滞留城外的人并不在意。
刘希恕年纪虽不大,说的却是实情,口粮不够,城内百姓与军营都举步维艰,此时再放北边的人进来的确不妥。
若出了事情,少不得要他担着;但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他不由松了口:“既是如此,便允许孩童可自由出入;超过车辙高的人,不论男女,都不得放进来。”
这个方案算是折中,刘希恕和常思明都没话说,表示遵命。
但谢承泽显然不满意,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低着头。
乐季以为此事便翻过了。
到了晚间,见主子似乎一直在想事,便提醒道:“殿下,洗脚水都快凉了吧?”
萧彦这才回神。
旁人不知,其实行止端肃的恭王一双足生得极是秀气,白皙瘦削,脚趾纤长;这段时日走动多些,脚底长出薄茧,秀美中透出坚韧,倒愈发生动。
简陋床帐的灯下,隐约看得见脚面皮肤下的细细青筋,更显莹白。
乐季不由后退一步,微微转脸移开视线。
乐孟近前递上擦脚棉巾,就听萧彦忽然道:“给府里去急信,支些钱买粮,给那些女人。”
乐孟没明白:“什么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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