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七八日,贺今行与裴明悯从道家老子听到法家韩非子,一度因“合纵连横”
而争论不已,又因“兼爱非攻”
而抵足夜谈。
游学路线全由张厌深做主,他好山水,一路少及城镇,跟着的下人们都疲累不堪。
难得走到甘中第一座大城——银州,裴明悯便干脆让他们都留在城里休整。
而后雇了当地的向导,租了马往周边地县而去。
他自下了船便不再碰宽袍,与贺今行一样,穿窄袖修身的单衣。
要骑马出城,更是换了短打。
甘中路比汉中路地形要崎岖,物产多矿藏少林木,因此尘土重。
夏季干燥,马蹄踏溅,飞尘更甚,衣衫很快便沾了一层灰。
他从前在意这些,在甘中路走了两三日,忽然就不在意了。
张厌深说,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俗人情,最快的办法便是寻一处村落,找几位老人。
因此他们走了大半日,在太阳落山时就近寻了个村子借宿。
借宿的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儿女都住在邻近的兴庆县城里,所以有空出的房间。
两位中年向导睡一间,张厌深睡一间,剩下两个少年人便在堆杂物的房间里搭了凉席。
土筑的房屋只开了一个窗,窗上还糊了纸,房间里闷热不已。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没好意思去揭了窗纸。
赔付钱财不是问题,问题是事后肯定要劳动人家糊上去。
屋主人年迈,腿脚不便,他们不忍心。
好在都已累极,往赤竹编的席子上一躺,也不管热不热、硌不硌人,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贺今行忽然感觉到脸颊上一点冰凉。
然后响起极其细微地“啪嗒”
一声,又落下一点在额头。
他睁开眼,抬手摸了摸,是水。
很快越来越多的水滴下来,屋里四处响起“啪嗒”
声。
他坐起来,推了推睡在一边的少年。
裴明悯跟着坐起来,尚不明白状况,倒是感受到被硌了一晚上的疼,一边下意识地活动肩膀一边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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