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李大人发问,陈德就急慌慌解释,“但那苎麻麻绳的确不是我拿的,程小乙的死跟我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发当晚我一直在家中,贱内可以作证。”
“难道那麻绳能凭空自己消失了不成?”
“这我实在不知……”
陈德苦着一张脸,“说不定是什么人撬门偷走了它,说不定有人看我不顺眼,故意栽赃陷害于我!
求大人给我做主,还我一个清白啊!”
“你是清白的?”
李大人冷笑,“就算此事暂且按下不论,刚才赖五指认你的桩桩件件,你身上还有清白可言吗?”
“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赖五,致使他胡乱攀咬于我。”
陈德一脸义愤填膺,看向赖五,“我内弟虽然人无能了些,但对下人一向宽厚大方,不想竟养出了你这么一条忘恩负义、反咬主人的狗!”
“一切都是赖五片面之词,请大人千万不要受他的蒙蔽,冤枉了好人!”
陈德对李大人一抱拳。
李大人不由沉默下来。
虽然证据都指向了陈德,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只凭着刚脱了奴籍的赖五的几句证词,还有陈家糕点铺库房里丢的一盘麻绳……要是陈德一直硬顶着不松口,还真不能给他定罪。
“大人可否容我看一下程小乙的尸格?”
程御对李大人道。
“请。”
李大人让衙役送过去。
程御翻了翻,在某一页定住,随后视线在大堂里扫了一圈,最后有点古怪地定在陈德头上,“大人可否请仵作上来作证,并呈上相关证物?”
李大人迟疑一下,“仵作并不在官衙当差,大人若想见他,恐怕得着人另行传唤。”
本朝的仵作多是由贱民或奴隶充任,虽然仵作验尸是判案的重要依据,也很需要丰富全面的专业知识,但这一行却并不为人所尊敬,甚至官府对他们的信任也不过尔尔。
所以李大人提到仵作上堂作证时,才有所迟疑。
程御却直截了当点了头。
李大人无法,只得派人传唤仵作,但想了想还是不解问道:“不知大人传唤仵作,所为何事?”
“尸格中提到,尸体口中有几根头发,恐怕是凶手留下来的。”
程御一手托着下巴,眼神玩味地在众人头上扫过,“现在本案的嫌犯都在场,索性就拿这几根头发来比对一下,看看是谁落下的。”
“尸体……口中?”
李大人有点犯呕,没敢再问下去。
“是啊,这程小乙也算争气,留下来一点证据。
可能是在跟凶手打斗的时候揪下来,或是撕咬下来的……”
程御饶有兴致地感叹道,“还不算笨,要是攥在手里,恐怕早晚会被凶手检查发现。
但吞在口中,藏在舌下,凶手就算再周密,也不会猜到程小乙会把证据藏在这里。”
“若是一般形状的头发,恐怕没法比对出来自何人,但是这几根头发却独有特征——”
程御照着尸格一字字念道,“发长二尺三寸,发根灰白,发梢黑而卷曲……”
随着程御平静的声音,众人的视线先后落在陈德头上。
陈德头上束着玉冠,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的观察。
他虽然保养得当,头发养得浓密黑亮,但毕竟年过不惑,发根处隐隐泛着灰白,而且他的头发带着一点自来卷,只在发梢处稍有卷曲,不影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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