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华接过玉奴奉上的酒杯,敷衍道:“如斯美人,总该慢慢亲近才是,冒昧唐突岂不罪过?”
至于贺金的前半句话,王臻华选择性地忽略掉了。
这一年来,典素问不知不觉就成了庞老先生跟前的第二号红人。
当然,这个所谓红人只是相对而言。
不管是先一步得到庞老先生好感的王臻华,还是水磨功夫获得庞老先生认可的典素问,都没真正得到过庞老先生哪怕一句认可。
本来王臻华和典素问还保持着点头之交的交情,但最近就……
升入西园一年半后,东园的入学考试再次来临。
东园是针对科举特设,在这里能听到历年策题解析,历任主考官的判卷喜好……甚至押主考官、押题都是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
而在东园,所有人最多只能待一年。
进入东园有一次择师的惯例,期限一月。
通常一位夫子只带五六个学生,离开书院之前基本都会定下师徒名分。
如果在进入东园后一个月内,还不能拜入庞老先生门下,以后这扇门也就只能永远关上了。
毕竟以庞老先生的骄傲,肯定不可能和别人共用一个弟子。
随着考试越来越近,这一场竞争渐渐浮出水面。
看戏的人不在少数。
原本典素问和王臻华先后在半年内由南园升入西园,已经让人瞠目。
但南园毕竟只是初等,往年耗时更少的学子不是没有,只要基础够扎实就能办到。
但西园不一样,这里卡死的聪明人可不少。
这一次王臻华和典素问的报考东园,并不为人看好。
不少人看戏不怕台高,等他二人双双落榜,丢人丢大发,被庞老先生一脚踢开……
眼前的贺金似乎也是其中一员。
原以为贺金虽然不免有些心机手段,但总体来说是个热诚豪迈的。
可现在看来,这半是玩笑半含酸的话,实在不像出自一个心胸开阔、疏朗落拓的人。
王臻华能看得出来,贺金说这话本意是想恭维奉承她和典素问,但顺嘴开的玩笑却在不经意间透出真意——这种含酸带讽的心态,嫉妒得不要更明显。
搁下酒杯,王臻华对这场饮宴彻底没了兴致。
以前王臻华愿意花时间跟贺金打交道,是因为身边需要一个消息灵通的人。
就算是现在,王臻华也不准备彻底得罪他,对于心性狭窄之人,敬而远之就好,为一时痛快开罪这种人不太划算。
王臻华正想着,怎样才能委婉、不伤人情面地提出告辞,没想到典素问突然出了声。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典素问轻轻放下筷子,淡漠地瞥了贺金一眼,“我不愿拥这样的美人入怀,是因为她身上红鸾记的脂粉味太过刺鼻。”
这话一出,不单是陪在典素问身后的歌姬尴尬,其他歌姬也都僵住一张俏脸。
显然用着红鸾记脂粉的人不止那一个。
倒是王臻华身边的玉奴浑然不觉,捧着酒壶,脸上盈盈的笑意分毫不变。
不止歌姬,就连贺金也有点没面子,毕竟是他盛邀众人前来,一路力证云来舫是个好地方。
“至于所谓我被庞老先生看中……”
典素问的话中避开了王臻华,轻描淡写道,“你无需羡慕,以你的资质,再刻苦学上十年,与七年前的我尚有一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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