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一把攥住王臻华的手,脸色煞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大侄子啊,婶子想了想,你爹刚去世,你就沾染上官司,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以后对你的仕途,只怕也有影响。”
“难道就白饶了那小人?”
王臻华一脸虽听了进去,但终究咽不下那口气的样子。
“听婶子的,居家过日子,难免有不和受气的时候。
更何况你们一家孤儿寡母,衙门是非还是少沾得好。”
陈母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手像一把镣铐一样,把王臻华的手背都掐红了,“婶子家虽然不凑手,但咬牙挤挤,给你看病的钱还是能挤出来的。”
王臻华一副愣头青的样子撅着头,就是不松口。
陈母顾不上心头滴血,对王臻华循循善诱道,“你读书上比人多开了一窍,要不了几年就能自己考上大官了,到时候亲手整治那人不是更痛快?”
“那还得放他逍遥几年……”
王臻华明显迟疑了。
“这种人做了坏事,一定战战兢兢,晚上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陈母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珠子都在冒绿火,就像真有一个杀子夺夫的贱人在等着她报复,“这样折磨上她几年,等她以为事情平息,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你再站出来,告诉她当初的事儿根本不算完,清算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她刚以为平安无事,结果转头发现噩梦才刚起了个头,让她哭都没地儿哭,上天入地都求告无门……”
陈母语气阴森,死死盯着王臻华,“这个法子,你说够不够泄你心头之恨?”
这一番话听得王臻华后背寒毛倒竖。
看起来貌不惊人、粗鄙无礼的无知妇人,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周全细致、让人胆寒的整治人的法子。
王臻华暗暗提高了警惕,她似乎小瞧这些古人了。
若不是仗着原主年幼不知事的外表蒙混过去,今日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还真说不定呢。
王臻华也不掩饰心中的惊惧和畏缩,她手脚发凉,脸色泛白,眼神无措地四处张望,就是不敢落在对面的陈母身上。
这种正常孩子的瑟缩表现,果然让陈母放松下来。
陈母敛去狰狞之色,温柔地拍了拍王臻华的手背,“大侄子,你觉得还用不用请江大人?”
王臻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嗓音都带着颤,“不用不用,全照伯母的安排来办!”
说罢,王臻华一脸害怕地暗暗使劲儿,想把手从陈母的铁掌里抽出来。
陈母见目的已经达成,就不再费心扮慈祥,任由王臻华的手缩了回去。
陈母心满意足地回座儿坐下,看到桌子上的账单,眉头再次深深皱起来。
但刚才一番交锋,陈母已经知道这王家小官人身上有股子蛮劲儿。
虽然她才把王臻华吓唬住,但要是逼得狠了,这愣头青真的一股气找了官府告状,那她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陈母心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跟王家的庞大家产相比,这点钱老娘就当是哄孩子玩了!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陈母到底不甘心,“我家东齐年纪也不小了,老人家昨儿还跟我说想抱重孙呢。
既然婧娘要做我儿的二房,也就无所谓守孝避讳了。
捡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是个利嫁娶的黄道吉日,不如就把他俩的好日子定在明天,好不好?”
“大娘如果能在正妻进门前就诞下麟儿,自然最好。”
王臻华沉吟道,“就依伯母所言。”
“你家仓促办起喜事只怕要忙得人仰马翻,幸好咱们两家一贯相熟,很快就要两家合一家,没什么好见外的,不如今天我就留下来帮忙吧。”
陈母眼睛贼亮,话说得却极体面。
“明媒正娶的话,忙得需要人帮还有可能。”
王臻华提醒道,“但伯母难道忘了,我姐嫁过去做的可不是正妻,而是二房。
二房需要办什么喜礼?一顶青衣小轿,办两桌酒,就是顶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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