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稍稍掀了眼帘朝人看去:“整整五十大板,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那丫头的命能不能留住。”
…
周承棠自打出了大观斋,便由宫人扶着往外头走去…
杜若便在一旁引着路介绍着景致,她语调温和,把这一路的景致介绍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只是周承棠今日出来可不是为了赏景,听起来自然也有几分索然无味。
打先前三哥进宫说了这遭事,她心中便动了几分心思。
今日是霍令仪的生辰,那么柳予安必定也会来此处。
她身为公主平素鲜少有机会出宫,可若是假借替霍令仪庆贺的名义倒也说得过去。
可她人虽是来了信王府,偏偏行来走往得都是这内宅后院,连那人半个身影都寻不见…周承棠想到这,面色便免不得沉了几分,连带着声也沉了几分:“好了,你也别说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花啊草的,听着就无趣,走了这么一遭我也累了,这儿哪里有什么可以歇息的地方?”
杜若闻言便柔声答道:“前头倒是有个亭子,靠近锦鲤池,郡主素来喜鱼,那处的锦鲤都是郡主亲自养得…您可要去瞧瞧?”
周承棠瞧不见人自然也觉得可有可无,闻言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她仍由宫人扶着往前走去。
只是还未至亭子,杜若却停了步子。
她先前还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容此时是一片煞白之色,连带着声也有几分遮掩不住得怔然:“柳世子怎么会在那处?”
柳世子,柳予安?
周承棠闻言亦停下了步子,她的心下恍如擂鼓敲击一般,“咚咚咚”
得在心头徘徊不去,就连先前那副暗沉的面色也忍不住沾了几分欢喜意…她还以为今日出来瞧不见他了,未曾想到竟然会在这处遇见他。
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周承棠想起建昭十七年,她跟随哥哥去了一回琼林宴,那人就穿着一身大红状元服立于天地之间。
那是她头一回见到他,却并不是头次知晓他的名字。
燕京城中的第一贵公子,即便她远在宫城之中也早有耳闻,何况当初霍令仪还时常与她提及他…在霍令仪的口中,她即便从未见过柳予安也早就在心中绘了一副他的画像。
可当初她的心中对这位柳予安却是嗤之以鼻的,文远侯府不过是个受了封荫的门第没有半点实权,那个柳予安即便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还曾背着霍令仪笑过她“白长了一双好眼睛,燕京城中的儿郎这么多,偏偏看中了这么一位不入流的侯府世子。”
可当她真正见到柳予安的时候才发现…
原来这世间是真得是有所谓的一见倾心,他在那满院灯花和清冷月色的照映下,眉目温柔、面容清隽…他笑着与众人举杯、笑着说起辞赋策论,即便受着众人的恭维也依旧态度谦和。
后来他走过来与哥哥行礼的时候,看到她也只是不谦不卑得唤她一声:“安平公主。”
大抵是那时的夜色太过美好,或是他微微掀起的眼中藏着那璀璨星光…周承棠已分辨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此之后,他的身影就这样深深得刻入了她的心中,时至如今也难以忘怀。
周承棠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与情绪抬了脸朝那处看去,她想着见到他时该用什么样的语调,甚至想着开场白该说些什么…可这所有的心思却在看到柳予安身旁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尽数消散。
她面上的笑意消尽,搭在宫人胳膊上的手也用了几分力道,却是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问道:“那是谁?”
这话问得自然是杜若。
杜若闻言却有几分踌躇,她红唇一张一合是又等了一瞬才轻声答道:“那是府中的三姑娘,奴也不知她怎么会在这…”
她这话说完便又屈膝跪了下来,口中是又跟着一句:“还请公主见谅,切莫把这桩事说出去,若不然三姑娘的名声只怕是…”
“名声?”
周承棠闻言却是冷嗤一声:“身为内宅姑娘竟敢私见外男,不知羞耻的东西还要那名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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