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望着年兮兰坦荡无惧的目光,佟贵妃忽然觉得年兮兰刚刚所言皆为实情,她的确是清白的。
因为容貌出众、早已占尽先机的年兮兰根本不需要对付一个不受宠的小常在。
又或者,年兮兰根本不屑于做这样腌臜的事情。
想到此处,佟贵妃心中忽然涌起层层叠叠的挫败之感。
难道她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年轻貌美、占尽世间好处的女子一步步走入皇上的心中,得到姐姐和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一切吗?佟贵妃皱紧眉头,伸手揉着疼痛的额角,心中纷乱一片,脸色越发阴郁起来。
与年兮兰一同参加选秀的静常在石雨柔原本便嫉妒年兮兰容貌妍丽、深受圣宠。
因此刚刚听闻佟贵妃要罚年兮兰在殿外跪满两个时辰,静常在只觉得无比痛快,巴不得年兮兰就此被折腾得毁了身子,不仅永远无法为皇上诞育子嗣,最好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就连在床笫间侍奉皇上都无法做到。
然而静常在只欢喜了片刻,却见年兮兰三言两语便扭转了眼前的局势,甚至连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的佟贵妃都要对她避让几分。
静常在不禁想起康熙从她入宫至今只招她侍了两次寝,且每次宠幸她的时候都让她趴在床上,不愿看她的面容。
静常在一想到康熙或许至今都不曾仔细看过她的容貌,却对年兮兰呵护备至、无比宠爱,便觉得一颗心仿佛被针刺、被火烧一般难受。
静常在越想越怒,竟然脱口而出:“这些不过是熙贵人的一面之词罢了,又岂知这番话不是她为了逃避责罚而故意编造出来、借故拖延时间的?既然她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受冻,那么在殿内多跪些时候总是无碍的吧!”
静常在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冷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竟然也敢对熙贵人横加指责!
如此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之人,如何配得上常在这个身份?”
众人听到这一无比熟悉的声音,顿时惊讶的转头望去,只见康熙阴沉着面容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李德全与刘声芳两人。
佟贵妃心中一惊,连忙带着诸位妃嫔一起向康熙行礼问安。
康熙紧抿着薄唇,也不叫起,只是径直走到年兮兰身旁,亲自伸手扶起她,却被她满手的冷汗惊得一愣。
康熙心念电转,很快便猜到了前因后果。
又见年兮兰脸色苍白,气色竟比早上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还要差上几分,纤细的身子竟有些微微发抖,心中不禁越发怜惜起来。
连带着对佟贵妃与静常在等人的不满也愈加强烈了几分。
康熙扶着年兮兰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对刘声芳吩咐道:“熙贵人脸色不好,你赶快过来为她诊诊脉。”
刘声芳早已将康熙对年兮兰的在意看在眼中,自然不敢怠慢,赶忙走上前去跪在年兮兰面前,始终恭谨的低着头,除了诊治断症所需以外,则避免直视年兮兰的面容,伸出两指搭在年兮兰覆盖着锦帕的手腕上,凝神仔细的为年兮兰诊脉。
康熙回头扫视一圈,不动声色的将诸位妃嫔的神情反应收入眼底。
片刻后,才慢悠悠的说道:“都平身吧。”
康熙见佟贵妃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不自觉的伸手揉着额角,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淡淡的询问道:“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好,可是又犯了头疼?”
佟贵妃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轻声解释道:“都是妾身无用。
刚刚妾身听闻穆常在竟然意外小产,心中一急便犯了头疼的老毛病。
妾身本想尽快查清此事,无奈熙贵人与侍奉穆常在的宫女各执一词,妾身也被弄糊涂了,只觉得此事无比蹊跷,倒是有些难以决断了。
如今皇上到了,此事还需皇上圣裁才是。”
佟贵妃对杜鹃吩咐道:“你赶紧再将今早发生之事向皇上禀明,倘若有半句虚言妄语,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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