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疼,脸也疼,她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酱汁、蛋糕和酒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特别冲鼻。
她抿紧嘴唇,眼泪又有掉落的迹象,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终于走累了?”
陈轻身子一僵,这声音她很熟悉,可就是因为熟悉,她越发慌张。
“怎么,撞了我还跑这么快,现在又装不认识?”
夜色下,长身玉立的贺钧言站在灯火辉映的街头,风露微寒,那双映着闪耀流光的墨黑色眼睛,正认真而专注地望着她。
望着……
如此难堪的她。
陈轻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抑止的眼泪突然又汹涌起来,漫过眼眶界限,划过她冻得发白的脸。
她垂了垂眼,这次没有叫他。
贺钧言走到她身边坐下,肩与肩之间隔着窄窄的距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安静,一颗星隐在云后,一颗星从暗色里钻出头。
许久,贺钧言开口:“我送你回去?”
陈轻摇摇头。
“那你想去哪?”
她还是摇头。
贺钧言侧头看向她,十几秒后惊觉自己看得太久,眼神闪了闪,马上转回头去。
“这种事没什么,是人难免都会出错。”
他说,“我以前刚开始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没少丢人。”
刚刚问过从会场里出来的人,得知她是为何弄成那副样子之后,他只思考了一秒就转身追了出来。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追出来的缘由和动机。
“不止是丢人。”
陈轻抹了抹眼睛,“我是哭自己蠢。”
“既然知道蠢,下一次别再犯不就好了。”
他不太会劝人,几句话说得绞尽脑汁,“你都哭了一路,不如休息下?”
她抬眸看过来,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贺先生为什么跟着我?”
贺钧言一顿,为什么?他也说不出详细又准确的答案,行动比思维更快,在他理清楚之前就做出了决定。
或许……
他想到她凶狠踹打那个殴打环卫工的男人时的场景,禁不住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帮扫大街的人出头?你的事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但那件事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我……”
陈轻一愣,没有追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很快反应过来。
“贺先生这是在助人为乐?”
她轻笑,带着嘲弄成分,“你跟来安慰我,就像我帮环卫工的性质一样?”
贺钧言没来得及回答,她敛了表情,冷淡开口。
“我帮环卫工的理由很简单,我爸爸曾经就是扫大街的,你可以把这种感情理解为物伤其类,所以,你没必要同情我。”
他们不一样,这种多余的情绪没必要有。
贺钧言拧了拧眉,她满脸的抗拒令他很不悦:“你有必要这样?我对你没有恶意。”
“……”
陈轻闭了闭眼,转开头,情绪又上来,喉头哽咽,没说话。
他凝眸,叹了口气,语气软和下来:“算了,先回去?你家在哪,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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