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现还不懂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亦如这夏夜之雨,将将锣鼓喧天开了场,很快便要轰轰烈烈大闹一番了。
注定是个不稳、不安、不眠之夜。
好似会发生大事。
立正川来到本市军属医院楼下时,刚过十二点。
这里距学校稍远,他匆匆赶到病房,大哥、父母、包括平日见面鲜少的亲戚,围着病床站一溜儿。
立老爷子平躺着,眼睛微睁,不知意识是否清醒。
家中女眷稍有哭啼者,男子们便不耐低声训斥几句。
“哭什么哭,老爷子没事。
别赶着哭丧!”
立正川深吸两口,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静沉稳。
立剑英瞧着他,再瞪一眼立森:“叫你弟来干什么。”
立森揉揉太阳穴,眼底满是血丝。
最近操劳过度,今夜刚准备睡个好觉。
一道穿云电话加急而来,说老爷子差点下病危通知。
“好歹也是他爷爷,别回头说我们有意对他隐瞒病情。
再说了,这么大个人,尽点孝道不好么。”
“爸,我没事。”
立正川在父亲面前,首先得敬个军礼。
这是立家不成文的规矩,然后他拉开立森,凑到爷爷跟前,“爷爷,是我。
小川,您感觉怎么样。”
立老爷子进出医院是常事儿,去年末查出阿尔茨海默早期,就在医院住下了。
今晚立森催他过来,说是爷爷头部出血,情况挺危险的。
立正川吓得心尖直跳,连季元现那操蛋玩意,都暂时放到一边。
谁知来了才晓得,不是颅内出血,老爷子上厕所时不小心磕到额头。
当即鲜血不止,吓坏陪护人员。
立老爷什么人呐,出点闪失谁担得起。
语言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芝麻大的故事,经过三人口,能变得比西瓜还荒谬。
众人虚惊一场,将近半夜时分,纷纷离去。
立氏夫妇年纪稍长,没多久也相伴回家。
立森不放心,何况他为长子,理应今晚留下陪护。
立正川有点犹豫,待所有人离开,他站在病床边盯着输液管子不说话。
立森叼着烟,在医院不敢抽。
他想躺沙发上休息会儿,抬眼瞧见自家傻弟弟。
“干嘛呢,还不回去。
明天不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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