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所有阴官无缘由的后撤,溺海沿海线空旷一片,幕一和宿澄带着天纵队精锐将巫山观测台百里之内的人清空,又联手布置了结界遮蔽窥探的视线,随后这些人也退走了。
风驰雨骤,银河倒泻。
凌枝用衣袖面无表情地将四方镜上的水擦干,盯着上面温禾安来的两道消息看得嘴角直抿。
若是别的事也就算了,温禾安的实力她清楚,圣者不出手,萝州城没什么事是摆不平的,可偏偏这种要命的活,重逾泰山的责任,就落在他们两个倒霉鬼身上。
早知道,她跟屿然两个人绝对不能碰面。
一碰面,没事都能出事。
真是大白天的活见鬼。
她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浪起千层,越涌越急的溺海海面,看向屿然,他面无表情地将鹤氅取下,罗青山简直郁闷死了,然这种关头,也没法说什么,只得将特制的纯白蚕丝手套递上去,看他戴上,低声道“公子,我在这里等着。”
屿然颔,道“辛苦。”
罗青山哪敢担这声辛苦。
凌枝见他都准备好了,点点头,脚尖踩在溺海海面上,足尖踏过的地方长出一朵由海水凝成的墨莲,也没见她掐诀,捏咒,却见以那朵墨莲为中心,有百丈水舟凝空而聚,在狂风中岿然扬帆。
两人掠上水舟舟头,朝着溺海海中急飘而去。
屿然半蹲在船头,单手掬了捧海水,感受水里狂,乱,急迅的力量,瞳色越来越沉,溺海是凌枝的主场,她自然感知得更为清楚,当即道“溺海和妖骸山脉是一样的,力量都是慢慢积蓄,到一年中的某个时段才有爆之势,需要再压下去,但这条分支的情况你也亲自看了,昨天还是可控的。
从前根本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她定了定,正色道“我现在有两个猜测。”
屿然看向她,示意她说。
出了这样的事,突然惹上天降的无妄之灾,没有暴跳如雷,已经让凌枝生出一种“这已经很好了”
的微末错觉,她道“一,溺海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二,你们那个探墟镜频频给出的提示,并不是暗指天授旨的下落,而是溺海出问题了。”
但第一,她想不到如今有什么东西能刺激到妖群,或许千年前是有。
在帝主没有下定决定下令屠杀被妖化的那以百万计的普通人时,他想的不是杀,而是救,想将那些人从妖化的状态中救出来。
昔年帝主一声令下,身为帝族的巫山,左膀右臂的天都与王庭都曾提炼过妖血,没日没夜研究了很长一段时日,可最后仍一无所获。
毕竟妖潮爆太快,留给他们的时间终究太短。
但在帝主逝世之前,他下了死令,将有关妖的一切东西通通销毁,这件事是由帝主身边的亲卫一家家督办的。
这种东西也没谁敢留。
凌枝倒是敢往这方面想一想,别人是想都不敢想。
至于第二,若真是这样,凌枝
也只能摊摊手掌表示无奈。
以帝主的性格,天授旨和帝源这么多年一动不动,只可能是在某个地方默默压着更为难缠的东西,它出来就证明危机解除,但如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示警,九州离大乱也不远了。
屿然看向她,眉棱锋锐aaado最有可能的,难道不是阴官擅离职守,因疏忽导致了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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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枝抵了抵眉,俏脸上风雨欲来,最后说“若真如此,阴官家绝不推卸,必定给个交代。”
越到海中心,漩涡就越多,颜色又深又浓,多看几眼就仿佛要被那种深邃的色泽吸进去,而到这里,群妖狂舞之态就更为明显,因为有些吞噬了无数小妖,成长得格外崎岖难辨的大妖已经触到了海面。
透过沉闷的风雨涌动之声,传入耳中的,还有一重接一重的尖利啸声。
凌枝手指动了动,灵舟在原地停下,她旋即五指一拉,数十道匿气落在屿然身上,朝他颔,道“就在这吧。
这里妖气最重。”
屿然没什么意见,他踏出灵舟,匿气在凌枝手中比其他阴官更为玄妙,因为有这层支撑,他的步伐落在溺海海面上如履平地,又轻又稳。
踏出两步,他半蹲下身,月白衣衫与袖摆同时垂地,被海风吹得动荡得像几片挥之不散的流云,指骨被特制的手套严密包裹着,此时以食指指尖为中心,抵在海面上。
凌枝见状,立马用匿气封闭了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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