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立刻起身推辞,“姨娘这么着是折煞我了,哪有长辈叫小辈来做针线,还像外边儿学生给先生一样送束脩的。”
王姨娘却说:“我知道过几日这府中便会让天顺绸缎行送料子进来给你和大姐儿做衣裳的,想来是看不上我的这些缎子吧?”
“姨娘说什么呢?我不是这意思,我……我……”
汐颜急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王姨娘见她急着分辨,唇角微微上翘,紧接着说:“这是我一片心意,你只管收下,你不收我倒不好意思叨扰你,让你受累常常到我这院子中来了。
再有这缎子是我娘家哥哥送给我的,他那绸缎行里这样的料子多了去了不值什么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汐颜无法推辞,只的勉强收了,叫跟随而来的腊梅和山茶将那两匹锦缎接了过来。
☆、30第二十九回
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汐颜便说因下午还要到书房中去伺候炎无忧读书写字,这会儿怕是早过了未时了,该起身回去了。
王姨娘从炕上姜黄色锦锻的大迎枕下摸出个金灿灿的怀表来,打开一看,笑道:“这会子已是未时二刻,是该回去了。
大姐儿午睡后,申时初要进书房呢。”
汐颜一听忙起身辞了王姨娘,让两个丫头山茶和腊梅捧着王姨娘给的缎子出了房,依旧从原先来的那个角门儿出去,回到自己房中,略收拾了下,便进到了书房中。
刚进去便见那边儿书房门的帘子一掀,炎无忧款款的走了进来。
进来后随意瞄了一眼慕汐颜,走到书案前吩咐,“慕姑娘,帮我磨墨。”
汐颜应了声“好”
走过去问:“但不知姑娘是要写字还是要作画?”
炎无忧嘴角微有笑意转脸看她一眼道:“先写字后作画。”
汐颜便去拿了一方澄泥砚出来,先在里面倒了少许水,拿出一块供墨来在水中慢慢的磨起来,待墨软了,又加一些清水进去,用力均匀的徐徐磨研起来,直到磨出一小汪浓稠的墨汁来方住手。
炎无忧笑意又多了些,看汐颜在她书案上铺好一张澄心堂纸,压上水晶镇纸。
自己从笔海内拿了一支玉管狼毫出来,在那纸上一挥而就写了些东西,写罢将笔放下,立在书案前左右看看,问汐颜:“慕姑娘,你来看看,看我写得怎样?”
汐颜站在书案旁看炎无忧龙飞凤舞的写了些字在纸上,也不知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看,此刻听炎无忧问她便脱口而出:“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舒爽好看。”
“哦……”
炎无忧瞥了她一眼,忽然道:“我竟忘了你不识字了,那我念给你听一听罢。”
轻咳了一声,炎无忧并没有看那书案上的纸张,而是望着窗外,从开着的碧纱窗可以看到蓝得如一块毫无杂质水晶的天空,徐徐念来:“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汐颜听她念得这诗句中有什么“多情”
“相思”
之词,脸便微微有些发烫,毕竟是女儿家,虽说已经“出嫁”
,但其实也和待字闺中差不多,只是换了人家生活而已。
以前在娘家时,听祖母和嫡母都说过,未出阁的女儿家是切忌说出什么“相思”
之语的,让人听到未免会被人说不检点,甚至思春恨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