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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中夜,忽听得马蹄击地之声,远远传来,胡斐一惊而醒,心道:“半夜三更,还有谁在荒郊驰马?”
只听得蹄声渐近,那马奔得甚是迅捷。
待得相距约有两三里路,蹄声缓了,跟着是一步一步而行,似乎马上乘客已下了马背,牵着马在找寻什么。
胡斐听得那马正是向自己的方向而来,当下缩在墓后的长草之中,要瞧来的是谁。
新月之下,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人影牵着马慢慢走近,待那人走到墓前十余丈时,胡斐看得明白,那人缁衣圆帽,正是圆性。
他一颗心剧烈跳动,但觉唇干舌燥,手心中都是冷汗,要想出声呼唤,不知如何,竟是叫不出声来,霎时间思如潮涌:“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她是知道我在这里么?是无意中到这儿呢,还是为了寻我而来?”
只听得圆性轻轻念着墓碑上的字道:“辽东大侠胡一刀夫妇之墓!”
幽幽叹了口气,道:“是这里。”
在墓前仔细察看,自言自语道:“墓前并无纸灰,那么他还没来扫过墓……”
突然之间,剧烈咳嗽起来,越咳越是厉害,竟是不能止歇。
只听得她咳了好半晌,才渐渐止了,轻轻的道:“倘若当年我不是在师父跟前立下重誓,终身伴着你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岂不是好?唉,胡大哥,你心中难过。
但你知不知道,我可比你更是伤心十倍啊?”
胡斐和她数度相遇,见她总是若有情若无情,哪里听到过她吐露心中真意?若不是她只道荒野之中定然无人听见,也决不会泄漏心中的郁积。
圆性说了这几句话,心神激荡,倚着墓碑,又大咳起来。
胡斐再也忍耐不住,纵身而出,柔声道:“怎地受了风寒?要保重才好。”
圆性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双掌交叉,一前一后,护在胸前,待得看清楚竟是胡斐,不由得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圆性道:“你……你这轻薄小子,怎地……怎地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听人家说话?”
胡斐心中如沸,再也不顾忌什么,大声道:“袁姑娘,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也决非不知。
你又何必枉然自苦?我跟你一同去禀告尊师,还俗回家,不做这尼姑了。
你我天长地久,永相厮守,岂不是好?”
圆性抚着墓碑,咳得弯下了腰,抬不起身来。
胡斐甚是怜惜,走近两步,柔声道:“你不用烦恼啦……”
忽见她一声咳嗽,吐出一口血来,不禁一惊,道:“怎地受了伤?”
圆性道:“是汤沛那奸贼伤的。”
胡斐怒道:“他在哪里?我这便找他去。”
圆性道:“我已杀了他。”
胡斐大喜,道:“恭喜你手刃大仇。”
随即又问:“伤在哪里,快坐下歇一歇。”
扶着她慢慢坐下。
又道:“你既已受伤,就该好好休养,不可鞍马劳顿,连夜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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