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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听得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赢万城本只是情急泄愤,但见陆渐如此惊诧,“龟镜”
一照,便知根底,嘿嘿笑道:“你莫非不知道?这姓谷的小畜生,逼奸了妹妹,奸情被母亲发现,又恼羞成怒,刺伤母亲。
更有甚者,他勾结汪、徐、麻、陈四大倭寇,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将大好江南,变成修罗屠场……”
说到这里,陆渐不觉松开竹杖,“噔噔噔”
连退三步,两眼发直,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怎么、怎么没给我说?”
赢万城冷笑道:“这等天大丑事,他怎么说得出口?若是寻常的罪责,他会被投入九幽绝狱吗?少年人,你也不笨,用心想想,便能明白。”
陆渐呆了呆,回头望去,但见谷缜目光低垂,似乎不敢与自己正眼相对。
刹那间,之前的种种情景一一掠过,在他心头豁然贯通:为何谷缜小小年纪,便会被投入无底深狱,为何他会辱骂亲生母亲,为何他始终不肯告诉自己犯了何罪——只因这罪恶之大,端的天理不容。
陆渐想到此处,仍不死心,涩声道:“谷缜,他说的都是真的?”
谷缜叹了口气,微微苦笑。
陆渐望着他,只觉胸中剧痛,要知道,经过重重劫难,他已将此人当做今生无间至友。
却不料事到如今,竟是如此结局。
陆渐悲愤难抑,忍不住厉声道:“谷缜,我好恨。
早知如此,我宁可死在洞窟之中,也不会救你出来。”
说到这里,猛地抬拳,击向谷缜,但拳到中途,却终究收回,重重击在身旁木桌,砰的一声,将木桌震得粉碎。
他心乱如麻,一拳打罢,快步下楼。
陈双得在楼前守候,见状道:“陆爷,你去哪儿?我给你安排车马。”
陆渐一言不发,飞也似只顾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忽觉双脚又冷又湿,始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奔到海边,潮水阵阵涌来,淹没至膝。
陆渐举目望去,海天一色,黑沉沉的波涛不住翻滚。
霎时间,他心中又浮现出谷缜的那张脸,那笑容明净爽朗、略带孩气,双眼望着自己,总有说不出的真诚。
“我做鱼饵,你做渔钩……我从小便爱笑,小字便叫笑儿……我跟别人都争输赢,唯独跟你,我便不争……”
那一字一句,犹在耳畔,陆渐郁愤难解,忍不住将头没入海中,任凭冰冷咸苦的海水灌入口鼻,直待一口气尽,方才拔出,寻思道:“看谷缜的样子,听他的说话,又怎会是那样的恶人?若这都是赢万城的污蔑,他又为何不出言辩解?他聪明绝伦,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成了一个傻子?”
陆渐心意难平,只觉若不弄个水落石出,今生休想安枕,猛然转身,又向“观海楼”
奔去。
尚未奔近,便见楼中漆黑一团,不觉心头一沉,奔到楼前,楼门已然紧闭,不由得心急如焚,举手敲打。
敲了两下,便听陈双得道:“是陆爷么?”
说着拆开门板,走了出来。
陆渐脱口道:“陈大哥,谷缜呢?”
陈双得苦笑道:“陆爷你折杀我了,‘大哥’二字万不敢当,您还是随谷爷叫我双得吧。
至于谷爷,他和那个老爷子乘马车走了两个时辰了,临走时跟我说,您一定还会回来,让我在这儿等你。”
陆渐听得一愣,却见陈双得转身取出一个包袱,说道:“谷爷说,您要回乡,不能没有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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