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和看了一眼白舒童。
同样被人追赶得走投无路的滋味他也尝过,初到上海他曾在舞场里因帮女同学而惹了帮派,伤了人,也因此不得已借了高利贷,结果利滚利,钱滚钱,饿到饥肠辘辘,只能拿命去还。
他的左肋骨至今还有一道狰狞长疤就是当时钱庄的人追债砍的。
滋味的确难受。
转头那女同学却担心他去讨债,而只留了一句,“是你逞能,我没让你帮忙。”
这乱世里,谁都是忙着自己保命。
李景和此刻也才对白舒童有了点抱歉,拍拍她的肩,宽慰她说,“总能有去处的,年后我打算下南洋,我带你去。
大姑娘了,别哭啼。
你说要给我的钢笔呢?”
“哼,我没哭啼。
给。”
白舒童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钢笔递给了他,因为喝了不少,轻轻地打了个酒嗝,侧脸又问他,“年底去南洋,那你的学业呢?”
“再说吧。”
摸爬滚打了这些日子,他发现学业也不是最重要的。
李景和笑着捏了捏圆润的钢笔,心想,只要再过段时间,再有五批龙头渣的货到,就也不用面前的小丫头做他的跳板,他有了足够的本钱也能成立间洋行,来回南洋跑货,再也不用看白家的脸色。
他还能是她的好哥哥。
“地上脏,起来吧。”
他拉了白舒童起身,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还像往时在邱宁一样,抚顺了她的丧气,拉直了她的发辫,同她说,“香膏的生意先别做了,好好上学,邱宁欠钱的事,哥来想。”
白舒童点头,她无比地信任这个亲人,根本也想不到,她有如今的境地都拜他所赐。
更没有预料到不久后他们会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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