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垂下头去看那瓷瓶,又道:“这款识倒和别的不一样,制瓷人怎会想起做‘积石如玉’这四个字。”
店家道:“这我也不知了,大多瓷器款识都是年历,这个真是和别的不同。
不过这瓷瓶只有两只。”
柳惜见道:“只有两只,这只的款识是‘积石如玉’,那另一只该是‘列松如翠’,这才能说是天下无他的两只。”
店主笑道:“是啊,姑娘也是个懂诗之人,另一只的款识确是‘列松如翠’。”
柳惜见道:“说不上懂,只是小时候念过几日书。”
店主道:“这对瓷瓶有个奇处,将两只瓶并置在一处,有光照下,这一个瓶子的松树影子会映在另一边侧壁上,另一只也是如此,在光下瞧来便是四棵松柏成列而立,而那云气呢映在下端,便像一堆石头。
所以有心人会在日出时把这对瓷瓶放在东窗边,日落时搬到西窗边,使两瓶受光照显这‘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图景呢。”
柳惜见这才明了明千霜为何会将瓷瓶放在窗边,不由得暗生愧意。
李允然道:“真这么奇?”
店主道:“几位姑娘且等一等。”
说着转身去点了一只蜡烛,照在瓷瓶之前,那瓷瓶颜色转淡,略略带着火光的明黄色,各人往瓷瓶上瞧去,果见瓷瓶侧壁多了一个松柏树影,树脚有块淡淡黑影如石,两树相错开尽能看得明白。
三个姑娘看得出奇,柳惜见道:“这才是‘积石’和‘列松’之意。
天下又只此独独一对白瓷瓶,果真是世无其二。”
店主收了蜡烛,道:“正是。”
柳惜见想买这瓷瓶回去赔还明千霜,她凝目看了那瓷瓶一阵,忽想起一事。
她在明千霜家中摔的那只底面款识也是“积石如玉”
,如今店中的也是“积石如玉”
这一只,可又说天下只有独独一对,那明千霜与这店主手中的瓷瓶必有一是赝品。
心想道:“要是我拿去还师兄的是假的,岂不是对他不敬。”
李允然看柳惜见踌躇不决,道:“师姐,你给我瞧瞧。”
柳惜见心想李允然家中豪富,古董器具必多,或会懂得分辨古物真伪,将瓷瓶递给李允然。
李允然接去,翻转瓷瓶看瓶底,见有磨痕,又仔细摩挲瓶身,只觉触手细润,细看瓶身,似浮有一层薄雾。
店主看李允然鉴物手法倒是懂古玩之人,道:“这瓷瓶我是二百两银子买来的,放在这店里别的人来问,我要价三百两,我看几位姑娘能识文识古,也不至辱没了这雅物,便让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李允然抬头来看柳惜见,道:“柳师姐,这玩意儿倒是值这个价呢。”
柳惜见放了心,同店主道:“烦先生帮我装起来。”
店主笑着接过瓷瓶拿去封装,柳惜见道:“那还有一只‘列松如翠’呢?先生取出来一并给我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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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道:“不是我不肯给姑娘,实在是老朽福薄,只得了这一只,另一只不知流落何处,我若得全了,今日便一同摆出来了。”
柳惜见叹道:“可惜了。”
她拿银票付了账,店主将那瓷瓶装入一个雕花木盒中,两方算清了账柳惜见三人便出了古玩店,临去时柳惜见看了看那古玩店的招牌“馥香斋”
,这古玩店其实已开了七八年,只是柳惜见从未涉足这才觉得是个新店。
李允然问道:“柳师姐,你怎记起来买古玩了。”
柳惜见道:“我在蜀州时不是摔坏了明师兄一件瓷器么,方才见这个和他那件瓷器相像,便买了赔还给他。”
李允然点点头,卫仪卿道:“你摔坏了明师兄的一件瓷器。”
柳惜见道:“是呀,不过我也并非有意。”
当下将如何打坏明千霜瓷器,又怎样动手和他打了一架各事说了,卫仪卿听罢,道:“难怪师兄那日说他房子被人损坏,你又说小命差点丢了,我今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惜见苦笑,问李允然道:“李师妹,你看这东西是真的吗?不是赝品么?”
李允然道:“照我爹教我的法子来看,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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