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没由来冒出心慌,他忽地抬头看向苏刈,后者沉稳的眼底有一丝波动——是怜悯可怜还是想开口安慰却口舌笨拙?
安心的同时又生出些厌恶。
他一出生就没了娘,小时候基本跟着阿父在药铺守着,他只要一个泥人就能坐着捏一个下午。
久而久之,来买药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没娘的孩子,每次明里暗里投来好奇探究的眼神。
甚至还以为他年纪小听不懂话,当着他面说可怜的娃从小就没了娘,对比下自己生个病痛真不算什么,再弯腰施舍他们的软声细语——这孩子真可怜。
更有大人管不住哭闹的孩子,就会指着他道,你看他没娘比你还小都这么听话;
然后那孩子就会带着天真的神色怔怔看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
最开始他会暴躁生气,耍脾气哭闹。
但是渐渐,他适应了那些投来的目光后,他反而能望回去,盯着对方直到心虚避开视线。
凭什么他们能端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同情望着他?
他会毫不避讳赤-裸地盯回去,仔仔细细破开对方的皮表,看看内里是个什么模样,才让他们有俯视自己的资本。
他自小就分得清哪些是真怜悯,哪些不过是借没娘的孩子来开脱自己悲苦的命运。
他的坦而处之,换来了之后的宁静。
但是苏刈不一样,一直安安静静看着自己身边的糟心事,他没有说一句话或者表露过多的情绪。
只是埋头把这座老旧荒败的屋子一点点打扫修整,让它重新有了烟火人气。
他又是出于什么态度做这一切?
苏凌懒得探究原因。
他知道,因为同情怜悯而短暂的靠近是不会长久的。
毕竟他不屑于可怜兮兮的示弱博取怜悯,反而脾气不好自我自私的很。
他皱着秀气眉头,直起身体瞅了苏刈侧脸片刻,而后语气强硬道:“把刚才我说的给我忘了。”
我才不需要你可怜。
突然莫名后悔给人讲这些有的没的,明明他从来都没给人讲过,也风风火火的活着。
见苏刈看着自己没反应,凶巴巴道:“听见没!”
话音落了好一会儿,苏刈像是突然回神,朝苏凌看去。
才发觉那双娇纵的眼里带着些雾气,白皙的小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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