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音刚落,环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臂立时僵了僵。
她忍笑又道:“霍奉卿,你差不多得了啊。
我肩膀借你睡了将近半个时辰,都僵到发木了。”
霍奉卿这才慢慢松开她坐直,以揉额角的动作掩饰尴尬。
“头疼?”
“还好。”
霍奉卿强做淡定。
云知意也没戳穿他,只是向着前方小桌抬了抬下巴:“醒酒汤,快趁热喝吧。
门口备了水,去洗把脸醒醒神。”
霍奉卿老老实实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后,又去门口找到端着水盆的小竹僮,洗脸净口、整理了仪容。
这才返身回来,重新在云知意身后盘腿落坐,自动自发地替她捏起了肩。
他还尴尬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没头没脑地提了句公务:“过几日就是‘旬会合议’。
你才领官职,之前没参与过,到时最好少说多听。”
“我刚回来就听说这个了,正嘀咕呢,”
云知意回头看向他,“听说这‘旬会合议’是你开的先河。
我瞧着那规制分明是在稀释田岭的决策权,这么大个坑,你是怎么让他甘心跳进去的?”
“别问我,”
霍奉卿绷着满脸云淡风轻的矜持,“让我自己夸自己厉害,那多没面子?”
云知意噗嗤一笑,扭头转回来看着前方,用后脑勺轻轻撞了他两下:“哎哟,可把你厉害坏了。”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静谧但馨宁。
章老今日无意间点到他们两人在门第上的差距,云知意本打算与霍奉卿谈谈的。
可方才她坐在这里想了许多,最终不得不承认,眼下她与霍奉卿都没有足够底气寻出两全的破局之法,谈也白谈。
她已走上仕途,若无云氏做依凭,许多事就做不成了。
而霍家在霍奉卿祖父过世后,等了两代人才等来一个资质出众的霍奉卿。
举族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若要他入赘云氏,就算他自己愿意,他的父母亲族也不会肯。
上辈子她对霍奉卿仗酒行凶之后,霍家之所以愤怒,根源也就是在这里。
她不能任性地逼迫霍奉卿在自己与父母亲族之间做选择。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人不成亲又不会死。
定下心后,云知意反手轻拍他的肩,柔声催促:“时候不早了,你回城吧。
再晚城门该下钥了。”
她这里在南郊,回城少不得要半个时辰。
虽说邺城在夏日里关城门会迟些,但再迟也就是太阳落山,眼看着也没多会儿功夫了。
霍奉卿郁郁抿了抿唇:“你就没别的话跟我说?”
“你想听什么?”
她扭头笑觑他,戏谑挑眉,“中午被章老那句话欺负到了,这会儿找我讨哄啊?”
“既知我被欺负了,那你还不快哄?”
霍奉卿骄矜地抬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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