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倍受爱护,在军中时虽然说不顺利受人排挤,但也无须求人,可以说是少年狂放,不懂低头,可这短短几日内却是将“求人难”
这三字的含义彻底体会了一番。
从此后,感慨不已,将性子更收敛了不少。
过了几日,果然陈睹被释,安然返家,全家上下欢腾,数日来奔波不停的陈则铭却突然病倒,大夫来瞧说是郁结劳累所至,父母都是心痛不已。
同时陈睹却又有些欣慰,儿子如今终于长大,能担重任,需知于大狱重案中救人,却也不是人人做得到的。
君不见,与自己有同狱之缘的那些人,仍在天牢中候审问受苦,说不准便是秋后掉脑袋的下场。
陈则铭自小习武,原本少有病痛,顶多也就是个伤风发烧,数日后便欢蹦乱跳了。
奇怪的是,这一次的病最初也不严重,大家都道是累了休息几日便好,可居然前后拖了月许,仍不见好,药吃了几十副,那病反倒更重了,不思进食加上低烧不退,原本健壮的陈则铭病了一月之后,竟然连床都下不了。
两老原本还不甚在意,到了这时才觉得不对,惊慌起来,只道是庸医误人,忙派了家丁四下寻访名医。
这一日,却有人到访,说是有妙方可医治陈家公子。
陈睹命人将来人带入一看,却是吃了一惊,“杨公子?”
来人笑道:“陈伯父,好久不见了。”
杨粱掀开帐子,也微微吃惊。
陈则铭昏沉躺着,知似有外人到了,却无力睁目。
杨粱转身,从怀中掏出个锦囊,打开倒出一颗药丸,递给陈睹,道:“此乃大内灵药,给陈兄服下,必定见效。”
陈睹连声道谢,杨粱笑一笑,转身去看陈则铭的脸,看了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药甚灵,陈则铭居然渐渐好了。
他有时候会想,杨梁那颗药丸怎么就会把自己的病治好了呢,俗话说对症下药,可他那药明明从身上拿出来的,难道那是颗包治百病的神药。
想到最后,直到自己脑中糊涂起来才肯罢休,他竭力避免自己想不必要的事情。
有些东西,在此刻,一下便足以将他击倒。
拖了又拖,终于他还是得回宫当值,与以前的热心巡逻迥异,能待在值班房,陈则铭便不肯出巡。
这让同僚们多少有些惊讶,之前这个人做事古板到让人恼火,旁人都在休息时,他非得列队巡逻。
有一个过分认真的同僚是一种痛苦,因为这会反衬出你的懒散,这样的原因导致曾经一度众人都不乐意与他同班。
然而这样的古板也还是有被同化的一天。
陈则铭因祸得福的发觉,同僚与自己的关系有所改善时,他苦笑不已,自己苦求不得的法门原来在这里,做人不可以太认真,一旦认真了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日子便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悄然度过,因为他的刻意躲避,他如愿以偿地没有再遇到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