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惨烈战场,尚且让人心惊胆战,若是再近些……
闵嘉音抬眸望向赵知简离去的方向。
难怪他这两日心情如此沉重。
战争的创痛,对再强大的人而言,也是一辈子难以愈合的心上裂口吧。
在栖雾镇的一户人家里,赵知简与汤老夫人相对而坐。
汤老夫人见到赵知简总是慈爱的,但这份慈爱在经年累月苦守的磋磨下也变得浅淡不显了。
老人的面容仿佛永远平静,但一道道皱纹却如同满刻的伤疤,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汤奶奶,您还是搬去平宁县上住吧。
您毕竟年岁大了,镇上的条件到底不比平宁。”
赵知简说得保守,但其实栖雾镇哪还谈得上什么条件,如今也就剩了村头两户人家还在种粮了。
汤老夫人平静地摇了摇头,语缓慢,一字一句却很清晰:“小简,你每次来都要劝我一遍,但我不会走的。
我要守着这里,不能没有了栖雾镇。”
若是旁人或许会以为老人眷恋故土,但赵知简明白其中深意,只能按下不提,转而说起了其他。
二人交谈的时间不长,汤老夫人也没有留饭的意思,赵知简很快拜别汤老夫人,走出栖雾镇。
事实上,为汤老夫人,乃至留在栖雾镇上的几户人家,侯府每年都会送来足够的银钱,也愿意帮助他们在平宁县安顿下来。
只是这些人都自愿留守栖雾镇,银钱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栖雾镇的地势稍高,赵知简一绕过房舍,就看到了荒原上几道追逐的身影,瞳孔一缩。
一只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野猪,正撅着可怖的獠牙直冲向闵嘉音,而野猪身后还有一道追赶的身影,竟也是个老熟人。
闵嘉音身上只有对付人的近战武器,正慌乱逃窜时,冲出高草堆,突然看到眼前横亘着一条不宽不窄却有几米落差的溪流。
来不及刹住脚步,她用力一蹬,跳了下去。
霎那间,赵知简出袖箭,直刺野猪面门。
他纵身从伫立的小坡上跃下,正好跳到溪边,一把接住闵嘉音,一同滚了几圈卸去冲击力。
闵嘉音气喘吁吁地从赵知简怀里爬起来,连声道谢:“多谢赵世子,好险。”
“不必言谢,就当是报答你当日救了小拙。”
赵知简看看闵嘉音神色,虽说有些惊慌失措,但还说不上吓破了胆。
他轻轻一笑,仍扶着闵嘉音的手臂,看向拔剑刺死了野猪的魏以杭。
“魏世孙,好巧,又见面了。”
魏以杭看到两人时的惊愕神色和闵嘉音看清魏以杭时如出一辙。
闵嘉音想和赵知简拉开距离的动作也停住了,朝魏以杭惊讶道:“魏世孙缘何一路追着我到了这里?”
他不是喜欢自作多情吗?那她也要奉还!
魏以杭冷淡道:“我是追着猪来的。”
闵嘉音也学着魏以杭的神情道:“猪是追着我来的。”
赵知简忍了忍笑,放下了护着闵嘉音的手臂,却仔细帮闵嘉音摘去了粘在丝上的断草,方才道:“我们要去驿站投宿,魏世孙可要一道?”
魏以杭心中有些郁气,黑着脸道:“陈东扬也在驿站。”
赵知简状似惊讶:“哦?陈大人也是老朋友了。”
魏以杭顿时咬紧了后槽牙。
原来陈东扬真是被赵知简授意去跟踪他的!
闵嘉音走近了那头野猪,俯身道:“这是魏世孙和陈大人的晚餐吗?”
魏以杭从鼻孔里出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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