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种伎俩,压根儿镇唬不住梁遇。
要是这位长公主够聪明,就该装懦弱装纯质,放低身段乞求皇帝,让她将太后接到公主府邸养病,再从长计议。
无奈龙生龙凤生凤,长公主的性子有部分随了太后,思虑得虽周全,但并不长远。
“殿下不妨猜猜,是您的信使跑得快,还是厂卫拦截的脚踪儿快。
退一万步,就算侥幸把信送到各路王侯手里,等他们通气儿商议完了……”
他微微偏过头,在她耳边笑着说,“驸马和小殿下坟头的草,怕都三尺高了。”
长公主大惊失色,“你……”
梁遇直起身子,谦恭地比了比手,“殿下,请吧。”
长公主没法子,狠狠咬住唇,转身走出了右翼门。
梁遇抖了抖曳撒,如同将心里的不满都抖落在地了似的。
临出门给杨愚鲁使了个眼色,然后叹了口气,举步随长公主身影迈入了夹道。
长公主走得很快,一个女流之辈单枪匹马进宫来,其实也怪为难的。
别瞧京城皇亲国戚扎堆儿,临到出事的时候,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
公主出降便随驸马四海游历,宫外并没有结交三两知己,也没有缔结联盟,因此她气势再足,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为了太后硬着头皮闹上一闹,却也孤立无援。
长公主的马面裙,随着她的步伐在晨风中缠绵拂动,公主的身形很美好,只是挺得再直的脊梁,也扛不住社稷的千钧重压。
进了乾清宫后便不再说话,寒着脸端坐在南窗下。
宫人端茶上来伺候,她也没有去接,要不是眼睫还在扇动,真要以为她入定了。
这位姑奶奶火花带闪电地进了乾清宫,月徊才伺候完蝈蝈儿从配殿出来,见柳顺愕着眼在廊下鹄立,上前叫了声总管,“怎么了?”
柳顺杀鸡抹脖子冲西暖阁努嘴,“长公主殿下进来了,我瞧着脸色不好。
才刚我上前请安,给撅回姥姥家去了。”
月徊心里蹦q了下,暗道长公主果然兴师问罪来了。
正打算探头看一眼,迎面遇上了哥哥。
梁遇面色不佳,蹙眉问她:“不是让你去司礼监么,你怎么在这儿?”
月徊心说你不让我跟着上两广,我不得搅合搅合,给自己创造机会吗。
当即翻眼看屋檐,“我正打算去呢,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梁遇没辙,“那你现在就去,别留在这里。”
月徊无赖地笑了笑,没应他的话。
这时候皇帝因长公主前朝那一声唤,不得不散朝回乾清宫来。
御辇抬到丹陛前,自己提着袍角拾级而上。
御前的人纷纷在廊下俯身恭迎,月徊也趁着梁遇□□乏术的当口,机灵地混进了人堆里。
皇帝早不是当年羸弱的楚王了,他脸上挂着笑,进门便叫了声皇姐,“什么时候进京的?怎么不及早打人进宫报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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