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云窒了下道,“算是吧,不过这词儿带着那么一点儿贬义,一般不这么说。”
管他怎么说,贵妃闲闲摆了摆手,打发毕云去了,自己在排云殿前徘徊的好久。
关于那个梁月徊,她在船上见过,清清朗朗的姑娘,长得很美,但还不足以惑乱君心,就算回来了也难以对她形成威胁。
会妨碍她前行的人,应该是梁遇,要不是他这阵子不在京里,她哪能调唆得皇帝搬到西海子避暑,哪能让皇后诸多怨言,令帝后反目!
眼下他要回来了,两个月……时间很紧,但也足够赶在他抵京之前,办成那么一两桩小事儿了。
她回头朝排云殿望了一眼,天儿已经转凉,皇帝预备搬回紫禁城去了。
西海子虽也规矩重,但园囿不是皇城,守备方面并没有紫禁城那么森严。
她一向不喜欢那个大笼子,进去了便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不像在西海子,要见个人,说两句话,不过顺嘴一吩咐的买卖。
低头理理胸口蝴蝶佩下悬挂的穗子,看见这满身锦绣,其实应该知足的。
大邺开国以来,还没有过十五岁封贵妃的宫眷呢,自己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分儿。
可这又不是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她在南苑时候早就享尽了,如果能跟着西洲,带些细软离开这里该多好!
可惜她心里也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
西洲对梁家兄妹忠诚,思前想后唯恐牵连他们,以至于第三回再让他进来相见,他死活都不愿意。
自己呢,身上背负着整个南苑,就此撂下一切,便是背弃了整个家族。
可他不肯见她,她气恼、焦急、五内俱焚,那种欲见见不着的难受,比应付皇帝痛苦一万倍。
眼下终是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梁遇要回来了。
那太岁霸揽得宽,可以预见两个月后的京城又是另一种井然的光景,有什么执念就要趁现在去办,否则便没有机会了。
她长出了口气,重新收拾心情,换上个笑脸走进凉风殿里。
皇帝正坐在榻上看书,她像只蝴蝶翩然而至,“主子,今儿又是十五了。”
初一十五皇帝必须留宿皇后寝宫,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即便皇帝后来对皇后失去了兴趣,这个规矩也不曾打破过。
皇帝眉眼间浮起一点倦色来,“怎么又到十五了……”
贵妃眨了眨狡黠的眼睛,搂着皇帝的胳膊道:“那今儿夜里,主子就称病叫去吧。”
皇帝说不成,“就算病着,也得歇在皇后宫里。”
贵妃脸上不是颜色,“皇后可人意儿,一定会把皇上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她酸言酸语很有那种味道,皇帝听得喜欢,忙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皇后无趣,像个木头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朕原不想去的,可大伴要回来了,倘或一直冷落皇后,少不得有人背后多嘴。”
贵妃把脸拉得八丈长,“大伴、大伴……我竟不知道,究竟您是皇帝,还是梁遇是皇帝……”
皇帝果然不悦起来,喝了声贵妃,把她喝得噤住了口。
美人惶恐的样子都是美的,贵妃怯怯地瞪着大眼睛望着他,皇帝的震怒便如抽丝一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叱完了还得重新揽进怀里安抚,和声说:“朕知道你不愿意让朕在皇后寝宫过夜,可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朕也不能违抗。”
贵妃满脸委屈,朝外看了一眼,“夜里要变天,我一个人有点儿怕……”
皇帝慢慢抚着那单薄的脊背,“若是怕,就多叫几个人上夜,明儿一早朕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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