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哀家这儿说话,也不必这么拘着,”
太皇太后掌着大蒲扇,一下一下地摇着,“哀家确实想放她一码的,可也不是为了私心。
佳儿毕竟是公主,若是赶尽杀绝,难免让其他出了阁的公主们寒心,闹将起来,也不好收场。”
景宁倒真是没想到这一层,不由暗叹太皇太后处事周全。
可图佳的罪名已定,想要将她放出官去却也不容易,太皇太后有了心意,对外又不好明示这由头,必是要有人提出来……
“太皇太后容禀,臣妾倒是有个属意。”
景宁低眉垂首,声音细细。
将她特地招到这官里来,难道真是为了喝茶闲话么?太皇太后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最明白什么时候该走哪一步棋——抓人,是慈宁官下的懿旨,朝令暮改,贻人口实:但倘若另有良方,则可当别论。
太皇太后眯起凤眸,脸上笑意吟吟。
她喜欢这宁嫔的贴心,一点就透,不枉费了她事事委以重任。
“你且说来听听。”
景宁承旨,缓缓地道:“公主忤逆犯上,的确罪无可恕,可毕竟也是听了额驸谗言,一时眯了心窍。
皇上如今对南疆用兵,额驸又被诛杀,说到底,终是亏欠了公主一份情。”
“那依你所言……”
“不但不罚,反而要奖。”
太皇太后眼睛蓦地一亮,须臾,脸上笑意更深。
没错——不罚,是为了安抚丧夫之痛的图佳,也是对诸多出格的公主们有了交代;褒奖,则显示了天家恩情。
一举两得。
果然还是这宁嫔最是称她的心意。
“那这事就这么办吧,”
太皇太后微抻了抻胳膊,一会儿工夫,似是倦了,懒懒地笑道,“索性是要等着皇上回朝的,佳儿就先在南三所闭门思过,等过了这风头,再行处置也不迟。”
“太皇太后英明。”
又见福贵人
六月的天气,开始变得燥热。
隔几日得了闲,景宁便去北五所探望董福兮。
自她从那符望阁出来,倒是从未再去过北五所。
一则是太皇太后有旨意,后官妃嫔不得诏命一律不得擅入冷官禁地;二来,自她回复封号,官里繁复事端,一刻不让人喘息。
后来索性消停了,又逢赫舍里皇后大丧,便是连福贵人临盆都不曾来探望。
半月前,冬漠曾去送补品,回来的消息,董福兮诞下一个漂亮的女婴。
六月十三,难得一日凉爽,景宁请了旨,带了太医院的院判胡德清去符望阁给董福兮及小公主诊脉。
胡德清本是从五品的内延供奉,向来只随侍君王,要他为宫里的妃嫔诊证都是屈就了;可偏皇上出宫前特地交代他好生照看着承禧殿,老头儿无法,非得事事亲力亲为,才不枉皇上嘱托。
于是,就连前几日景宁偶尔的咳嗽,都是他巴巴地跑去御药房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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