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年末,爪牙又给段墨初送来了新的玩物。
那孩子是被段墨初自己抱进地下室的,东晓扒在窗口往外看,段墨初怀里的人依然昏睡着,是白净斯文的长相,身子有种青涩的单薄感,看起来还不到二十。
接下去的这些天,隔壁传来的哀嚎痛哭几乎让他彻夜无眠,东晓知道那儿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作为一个良知犹存人,他不该麻木不仁地听之任之,可他自身难保,实在无能为力。
东晓干脆捂住耳朵,四肢百骸的冰凉让他浑身战栗,可是,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因为痛恨而沸腾。
那孩子在他隔壁待了半年,从哀求到反抗,再到全然沉默,这一切转变发生在不知不觉中。
再往后去,男孩好像屈服了,很听话,段墨初似乎也放下了些防备,偶尔会把人带到楼上待几个钟头。
东晓最后一次见到这孩子,是在一个傍晚。
男孩被段墨初用铁链拖着往楼上去,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问段墨初,“今天还是继续画我吗?”
那天半夜,他看见,段墨初的爪牙从隔壁拖出男孩的尸体。
东晓几乎喘不上气,用力捂住嘴,他不愿意听见自己的哭声。
这种恐惧和愤恨,一切语言都苍白得无法形容。
几天后,段墨初召见仇安平。
应付完段墨初,仇安平没急着离开,站在门外问他:“那谁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东晓听见自己说:“前天夜里。”
仇安平神色莫辨,沉默好久,似是幸灾乐祸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那家伙人被关久了,关坏了脑子,居然对段墨初生出了依恋的心思,前面两个都是这么死的,段墨初不喜欢对他翻肚皮撒欢的宠物。
你要是想活久点,就得把自己弄成个几棍子敲不出一个屁的死人。”
东晓压低声音抢白:“该死的不是我们,你得站在我这边。”
仇安平一怔,“你想干嘛?”
想干嘛?当然是杀了段墨初,把魔鬼送到十八层地狱。
平生第一次,东晓动了杀心,既然这个世界不能给他们公平,他自己动手。
东晓闭上眼睛:“我来动手,你给我提供工具。
他死了,后果我一人扛,绝不拉扯你。”
仇安平大惊,“你疯了?失败了你就没命了。”
东晓说:“这有多难?他也是血肉之躯,也只有一条命。”
对仇安平而言,名利似乎能胜过一切,之前,东晓也曾看准这一点,说服仇安平把他的去向告知宋憬闻。
宋憬闻这名字如雷贯耳,可仇安平问清楚他们的关系,讥诮地说:“得了吧,就这点交情,他会为你收拾段墨初?他们那些站在上头的人最懂衡量利弊,人家不帮你是小,回头把我当人情卖给段墨初,我还能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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