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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米这人克勤克俭,大约觉得露一个笑容都很奢侈,所以一直摆着一张冷眼横眉的面瘫脸。
其实他蓝眸剑眉,唇如点绛面如芙蕖,奇白的肤色更是好比全身都细细裹了一层冰糖外衣,绝对是个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俊美少年。
我们二人原本走的是宽敞的官道,然而前行数日,便不得不改道幽僻的山路。
原因是树大招风,长得太过偶像的二人并行一路,仰慕者纷至沓来,确凿不堪其扰。
几日前我与季米在一家沿途必经的客栈落脚。
天黑得早,申时未至,薄暮的光线已是片甲不留。
客栈内不及赶路的行人不多,见我和季米进店,匆促一瞥后又都垂下目光,形同一柄铁犁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各怀心事的小样儿。
更让人大为不解的是我四下张望片刻,发现这么有格有调的环境里,大伙儿居然都是没有大脑的二百五。
有人点单竹叶青,我闻香辨识上桌的酒坛里分明盛着的是女儿红,可主客二人均没意识到出了纰漏。
一方傻了吧唧地满脸堆笑说着“客官慢用”
,另一方则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似一头蠢牛卧在河边,更傻。
不藐视一把他们的智商彰显不了我的鉴赏力。
后堂不时传来一阵一阵浅浅的血腥气,一像暗红的纱丽绕梁不绝,又像卵形老砖垒在我们头顶那般叫人败坏胃口。
“方才厨子正在杀猪备宴,这血腥的味道难免重了些。
还望客官见谅。”
店小二不比阿包,反应奇慢,手笨脚拙。
将美酒佳肴悉数端上桌后,对我们咧嘴一笑,齿垢菜叶无遮无拦,显得敦厚非凡,农民气质的不行。
季米闻言轻轻点头,看似无心地伸腿绊他一下。
岂料这人一个箭步跃出几米,抛出的茶盘稳稳当当托回手中,摆明了是个能动两下的练家子。
“简森。”
他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搁在桌上的长剑。
季米是个酒虫。
一见杯中的琼浆玉液,百匹骡子也拉不回那炯炯有神能流出口水的目光。
亏他先前还出声提醒我,这回自己的谨慎小心倒全都不见了。
最可气的是这小子外强中干,空有一副千杯不醉的酒仙范儿却没啥酒量,灌了没几杯便脸颊通红,弥漫一脸昏昏沉沉的雾霭,嘟嘟囔囔地伏向桌子,垂目要睡。
我刚想唤他醒来,突然也觉得双眼泛花,头大如斗,四肢乏力动弹不得。
我以手扶额强行支撑,迷迷糊糊中看见几个大汉从后堂跑了出来,听他们叨叨什么“药效这么快?也好,砍了他的脑袋好速速回去领赏。”
一股染着腥臭血气的刀风朝我劈来的刹那,身边人忽而惊醒。
只见他一掌轻拍桌面便长剑在手,寒光一现的同时,鸣声乍响。
几个大汉刚够发出一声宰猪的惨嚎便倒在了地上,喉间似有细线缠绕,已然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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