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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亲眼所见,自然不假。”
微微一笑,朝左右兵士稍一点头,“坐。”
小王爷问及众人家乡何处、缘何从军,不时颌首轻笑,显得平易近人。
不少兵士吞下惊诧,心中暗忖:都说这“笑倾天下”
的王爷骇人,如今看来竟与那玉树临风的前太子无甚异处。
“若非王爷十余年前忽然经脉尽断再不能习武,而今与殿下逍遥红尘,仗剑天涯的许将另有其人。
可怜本为荇藻之人,偏生爱慕那不羁游鱼;本为枯木之人,偏生眷恋那高远鹏鸷。
王爷绝顶聪明,难道不知荇藻之于游鱼,枯木之于鹏鸷,虽可暂栖,更为累赘?”
倪珂浅浅一勾唇角,扬起酒坛为自己斟满一碗,举臂一饮而尽。
左右军士更是连喝了几声采,直言王爷豪爽。
仿似那一碗酒,便将自己与这神仙一般的人物拉近几分。
“王爷确非肉骨凡胎,心坚如铁,舌枪唇剑皆不能入。
不过——”
裴少颉瞧了瞧倪珂,见他与一众士卒谈笑风生,神色安然无异,便又作出一个毫不掺杂的快意笑容道,“倘如有机会亲手剖出王爷的铁石心肠看上一看,裴某也定不会客气!”
小王爷倒也只饮了一碗便起身回帐,亦不忘相嘱众兵士尽欢而散。
他俯下目光看了看裴少颉,仿似毫无芥蒂地一展笑颜,“若裴尚书未能战死疆场,定当记得回京后厚礼酬谢李相如。”
“为何?”
流眸莞尔,一声轻言,“只因我想杀你想得极了,他却谏我不可。”
四更天尚雏。
军营忽闻造鼓之声,将有军阶的兵士悉数召集出帐。
但凡有贪睡不起者,皆以一盆冷水灌顶而下。
被泼醒的兵士尚顾不得破口骂咧,便遭一队银甲白氅的神机骁将强行拖出营帐。
主帅大帐之前,只见小王爷端坐中央。
数十甲胄面色黧黑,皆一动不动持刀列于两旁。
寒光肃杀,八月酷夏无端风起。
竟叫人寒毛倒竖。
“你昨夜问我可曾因家奴偷盗,而断其手足逐其出府——确是真的。”
倪珂将目光从一黑瘦兵士脸上移开,复又投向另一人,笑道,“你昨夜问我可曾因犬黄伤人,而斩杀三人剜罚一人——也是真的。
家规尚且‘轻罪重刑’,何况军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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