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霆舟的确比叶孟沉还难应付成千上万倍。
后者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不像他这般城府极深,阴晴不定,谁都不知道他那看似平静的眼底藏了多少的波涛汹涌。
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这惊涛骇浪之中。
裴穗是个惜命的人,不敢再去激怒他了,一言不发地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
花园里的八仙花开得正好,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不算浓郁,清清淡淡的,很是消暑。
而缀在翠绿叶子间的花朵像团憨态可掬的小绣球,争相挤在贺霆舟的身侧,却并没能让他染上一点温馨之意,反而更显清贵疏离。
他的身子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问道:“你怕什么。”
“……”
这是什么烂问题,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怕你啊。
裴穗以笑作答,没有说话,贺霆舟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怕我?”
“……”
我靠,还真的是在明知故问啊。
红霞似火的天已经几乎黑透了,还悬着枚圆滚滚的月亮。
三两颗星星稀疏点缀其旁,月色淡如薄纱。
四周很静,只听得见蝉声满树。
裴穗低着头,顺势垂下的短发遮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对方的目光,这让她稍微好受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贺先生既不打人也不吃人,我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裴穗只觉得手腕忽得一凉,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人往前一拉,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笼在鼻尖,比八仙花的香味还要沁人凉爽,裴穗恍了恍神,愣了半秒,而后抬头望着始作俑者,镇定不复存在,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橙黄色的灯从头顶上方温柔地倾泻而下,两人的影子在草地上重叠在一起,除了偶尔有不知名的昆虫从上面大摇大摆地走过,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
贺霆舟没有看她,视线落在了两人相交的手上。
小姑娘手腕内侧的肌肤细腻柔嫩,像是一块上好的芙蓉玉。
他用指腹摩挲着,耐着性子问道:“怎么,说不下去了?”
“……”
你这样……让人怎么说啊。
被他握着的手腕麻酥酥的,像是有羽毛在上面轻轻拂过,裴穗又痒又羞,这才发现贺霆舟好像喝了酒,衬衫扣子被随意解开了两颗,领口微微敞开,是含蓄又内敛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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