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步上登梯,“乡下小岛与世无争,对于在那里安居的年轻人来说,是不是很难想象这种险境?人们不得不借助德洛斯特的威名,竖一面海蛇旗来应对随时可能撞上的海盗。”
乡下小岛可分不清海蛇与蚯蚓,艾格没有告诉这莫名话多的病秧子。
队伍行进缓慢,迁就着一步三咳的人。
“遗憾的是,真正的海蛇旗并非无处不在,一座蛇首像,一点安慰,安慰水手们能在穷凶极恶的北海睡个安稳觉。”
两侧士兵沉默如同空气,那尊蛇头雕塑就在登梯顶端吐着芯,和潘多拉号的蛇头像大同小异。
“亲切的小蛇,老朋友了,对吗?”
艾格与蛇首对视,黑铁上可见细腻蛇鳞。
“托老朋友的关照,一路都是安稳觉。”
船长不带任何意味地笑了笑。
“五年前的北海,除了冻死人的天气,淡得像柠檬水的酒,拳头总是快过脑子的当地人,还算是个好地方。”
他慢吞吞回忆,“那时候我的船首像可不是一条蛇,毕竟,传说里,北海的领主家族无处不在,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受到加兰岛的庇护,海域内的每一艘船,海盗们都惹不起,而我能给我的船铸个安安静静的船首像。”
他想了想,“比如一朵花,鸢尾花就很好。”
一路走到这里,他始终未曾正眼看过身旁的红发年轻人,此刻更是直言:“没有套近乎的意思——曾经我还蛮喜欢你们的老家,你知道的,商人乐于在安全的航线来往。”
不是错觉,艾格感觉他说“蛮喜欢”
的语气比任何一句都要刻薄些。
他没有接腔,在海上,十个异乡人有九个喜欢谈论别人的老家来套近乎。
“海上经验告诉我们,安全的航线实在不多。
和平——令海上屠夫们绕道的那种和平,往往出于平衡,或者绝对的强权。”
高谈阔论无人回应,感叹声轻飘飘落地。
“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北海的红发家族都是后者的表率,最古老的传承,最锋利的海军,最精湛的武器……又有谁敢挑战这权威呢?当传言广布,索菲娅·卡佩已经制造出了最危险最完美的火.枪。”
伴随两声轻咳,艾格本能地回头看他,无关这番长篇大论,只因他把她的名字念得字正腔圆。
索菲娅·卡佩。
黑发黑眼的病秧子有着过分瘦削的双颊,他并不年轻,但苍白病气已成这张脸的第一特征,令人难以判断具体年龄。
他没有聚焦的眼睛望着前方的舵楼。
“可惜,最容易被火.药所伤的,往往是一直和这种武器打交道的人。”
那神态不像是在惋惜一个家族的没落,翘起的嘴角更似讽刺,“而如今,每一片热闹的海域都需要这把完美的武器——利瑟尔·德洛斯特就在门后了,看上去你清楚前方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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