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出现了两个奇异的人影,引得行客们纷纷侧目而视。
只见一位带刀佩剑的缁衣青年缓步而行,手里牵着一道铁链,铁链的一头却是一个衣衫垢弊的人儿,畏葸地躬着背,藏在乱发下的眼却时不时放出凶光。
方惊愚对旁人的目光不以为意,状似不经意地问楚狂道:“我看你面善,我们以前见过面么?”
他买下此人,只因是对其启了疑窦。
方惊愚总觉得他在哪儿曾与这人相识,加上这人的声音、体格、动作同心性都与那在醉春园行刺的刺客颇似,虽无证据,但方惊愚不会容忍一个嫌犯自自己眼皮底下脱逃。
楚狂却桀桀狂笑:“当然见过!”
方惊愚停下步子,回身望向他。
“你家家祠里供的就是老子,爷爷我是你祖宗!”
楚狂大笑,瞎谝道。
方惊愚叹了口气,回过头去。
他不应该对此人抱有期待,这就是一个二两银子买来的便宜傻子。
待走了几步路,他却忽觉手上一重,回头再望时,却见楚狂扑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方惊愚道:“你又弄什么把戏?不是说好要自己走的么?”
他拖着铁链行了几步,却见楚狂仍如死鱼一般面朝下趴着,终于略觉不对劲,谨慎地近前去,一面防着其突然袭击,一面将楚狂翻了个面。
这一翻才发觉那件龌龊葛衣下竟洇出血色来,楚狂一动不动,脸庞白煞煞的,吐息急促,额上带着火炭似的滚烫。
将他的衣衫揭开一角,方惊愚低低抽了一口凉气。
那具身躯上布满虫蛇一般斑驳的伤痕,且大多仍在渗着血,发了炎症。
这个舆隶习惯于漫长的虐打,故而即便遍体鳞伤,亦表现得有若常人,一声不吭。
方惊愚二话不发,丢了链子,低下身来将不省人事的楚狂背起,快步往家中赶去。
他也曾有一丝顾虑,若这舆隶是装作伤重的模样,趁自己背起他时勒颈袭击,那自己确是极难防备。
然而楚狂只是安静地伏在他背上,似已陷入昏迷。
赶回清源巷中,方惊愚向小院里喊了一声:“秦椒!”
过了片刻,红衣少女启了门扉。
一开门,她便口角流涎,如鸟雀般叽叽喳喳道:“扎嘴葫芦,你替我带了细馅大包来了么?”
“我给你带了把你的细馅大包吃掉的人来。”
小椒这才看到他背上的人影,张口结舌,下巴几乎被惊掉。
她怔怔地让开,方惊愚遂如一阵风般刮入院里。
他先是入了正房,将这人放到榻上,吩咐小椒道:“烧些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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