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孟君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陈姨,只得转移话题聊起了陈瑾。
幸而很快便到了医馆,在医师的嘱咐下,孟君轲静养了一日。
以如今她这幅亏损的身体,躺个十天半月都不为过,但职责在身却容不得她这样休养——主将擅自抛下军队独行,这本就说不过去。
若是直到大军到了都城,她这个主将还未赶到……那弹劾她的折子估计能堆满一整间屋。
掐指算了算时间,孟君轲决议无论如何明日一早也要启程,这样一路紧赶慢赶,估计能堪堪掐着时间在国都野郊与大军回合。
凝视着拓跋禹毫无清醒迹象的眉眼,孟君轲久久垂眸不语,直到夜深也迟迟不肯离去。
陈玉兰见状,只得让人搬了一个软榻置于一旁。
陈玉兰想将灯熄灭,却被孟君轲淡声制止了:“留着吧,这样等他醒来,第一时间便能看到人。”
陈玉兰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去了。
月亮越发低垂,孟君轲在距离拓跋禹不远处的软塌上睡得不太安稳。
同样不安的,还有拓跋禹。
这几日他一直在鬼门关外徘徊,自己仿佛回到了幼时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回到了大皇子将他推入湖中的那个冬天,回到了在沙场上为国征战却遭人陷害的绝境……
可当他每每濒死的时刻,都有一个人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有时是唇上温润的触感,有时是口腔里血腥味,有时是恶狠狠的威胁……
尽管鬼门关那侧有无数双黑黢黢的手想要将他拉进去,可门外一直有个人在等他!
自生母死后孑然一身,父王从未正眼看过他,手足厌他如仇敌,皇后恨他欲生啖骨肉,将士们追随他只为求一身功名……可只有她会不计其烦地一遍遍唤他的名字,等他醒来。
就算是只为了同她说一句话,他也一定要醒来!
随着这个念头愈发坚定,那些黑黢黢的手不断消散,过往那些不幸的、悲痛的回忆也在瞬间凝固,随即碎裂成无数碎片彻底四散——终于,他睁开了双眼。
看到她毫不设防的睡颜,拓跋禹还恍惚以为仍在山洞中,直到周遭环境逐渐清晰,他才意识到如今两人已经安全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君轲,直到体力不支再度睡去。
睡前他脑中朦朦胧胧只有一个念头——这便是他亲自挑选的、强大而又可靠的唯一盟友。
翌日清晨,孟君轲继续守在床边,沉默不语注视着仍在昏睡中的拓跋禹。
直到日头已然高斜,陈玉兰安排的侍卫前来催行,她又等待了片刻,最后将自己的玉牌塞进他衣襟内贴近胸口之处,“拓跋禹,我在都城等你。
你要是敢不来,欠你的这条命可就不还了。”
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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