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代出正酣然大睡,一只手臂垫在额头下面,另一只放松地向前伸着,胳膊太长,手腕悬在桌子边上,这样伏案的姿势倒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你还知道丢脸呢。”
贺繁小声嗫嚅,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见人毫无反应,索性拉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
一坐下,有种仿佛回到高中时,他们坐同桌时的熟悉感。
也这样肩挨着肩的距离,也这样不大一张课桌,自己写卷子的间隙不经意抬头,就能看到江代出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感觉挺值得回味的,但也不能就这么坐着陪他睡到天亮,酒吧不久也要打烊。
怎么把一个烂醉且身材高大的男人搬进车里,这让贺繁首先犯难。
他一边想着,一边去翻江代出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看能不能找出张证件。
好在这家伙虽然喝酒没度,东西还是带齐了的,驾照就在钱包晚上夹层,上有写着住址。
口袋里还有一串看着应该是他家的门钥匙。
他拍拍江代出的后脑勺试探着问:“江代出,你能自己走吗?”
江代出用被拍醒后半睁一秒又合上的混沌双眼回答了他:不能。
贺繁看了眼时间,不能也得走了。
算了,硬扛试试吧。
贺繁实在没法替江代出穿上外套,就搭在小臂上,两只手一块儿搀起江代出,把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借力,竭尽全身力气往外搬。
从十岁第一次见面,江代出就高出自己半个头,如今十六年过去他还是没有追上。
江代出本就分量大不说,喝醉的人还是坨死肉,特别地沉。
幸好贺繁车停得不远,出门过个马路就到,连拖带拽总算是把人弄进了车里。
贺繁卷起江代出的外套想给他垫在头下面,摆弄两下发现除非江代出对折,否则绝不可能躺进自己那小破车的后座,只好又把人扶起来坐着,扣上安全带,外套给他披在身上。
车子上路没几分钟,江代出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哼哼。
贺繁一边看路况,一边盯着导航,还得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里的醉鬼。
“你谁啊?”
后座上的江代出蓦地冒出一句话,口齿含混,但勉强能听清。
他身体一部分机能醒了,但脑子还在酒精里泡着,不认人。
贺繁轻扫他一眼,淡淡回答:“人贩子。”
“唔”
江代出十分突然地打了个酒嗝,捂着嘴找可以吐的地方,左顾右盼几下意识到自己是在车里,便作罢忍了回去。
这一忍胸口更是翻江倒海地难受,五官都皱了起来,拖着长音不满地问:“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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