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程濡洱的越野车匆匆赶到,车后座趴着兜兜,正伸着脖子看窗外。
程濡洱特意绕回去,把兜兜接上车,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希望,哪怕帮手是只小狗。
住宿楼内一片狼藉,拥挤的房间堆叠着各样文件和设备。
北侧窗户打开,垃圾桶被寒风吹倒,撕碎的离婚协议书散满房间,开门的刹那再次扬起,像满屋飞舞的雪花。
窗边不远处,歪歪斜斜倒着一张靠背椅,椅背一角抵在墙上,一只道具手铐断成两截,安安静静躺在椅子脚。
大开的窗户像两扇破洞,中间光秃秃竖着一根铝合金支柱,紧紧缠了一圈白色布帛,大约是从床上扯下的床单和被单,被人拧成一长条粗而结实的绳子,延伸向外垂落下去。
这里没有任何芝华的痕迹,只余窗边一双女士方跟短靴,东倒西歪散在地板上。
严丁青离开不久后,芝华尝试挣开道具手铐。
她不确定严丁青是否会突然返回,他的情绪状态明显不对,芝华害怕他更一步失控,必须争分夺秒离开这里。
道具手铐是合金材料,只要力气够大,有希望成功扯断。
她试着将两只手往反方向扯,可惜她双手反捆在椅背后,扭住的胳膊完全无法用力。
芝华思索片刻,轻微歇口气,脚踩上椅子坐垫,缓慢把身体往上抬,带着胳膊一点点从椅背抽出来。
肩头扭得酸痛无比,芝华觉得胳膊快要折断,披发胡乱盖着脸,她累得大汗淋漓,胳膊完全从椅背抽出来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站在椅子上的双腿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她摔得双眼发懵,忍着痛坐起来,手腕被勒出红痕,已经变得肿痛。
没时间再犹豫,她紧咬牙关,背着手蛮力一扯,合金手铐卡着手腕骨头,活生生要切碎似的,忽然向两边崩开。
双手寻回自由后,芝华飞奔至门口,发现大门从外面反锁,房间断电无法联系工作人员,她托特包里的手机,也被严丁青带走,一切向外界求助的方法都被切断。
但芝华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始终担忧严丁青突然一个回马枪,于是扑到窗边往下看。
这里是三楼,大概有八米高。
酒店规格的床单和被套系在一起,大约五米长。
人从三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会不会摔伤?芝华踟蹰了几秒,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本能地打开窗户,把床单绑上去。
迎着山野间涌来的风,芝华攥着手里的白色床单,蹙眉踢掉脚上的短靴,毫不犹豫攀上窗台,翻身往下去。
这一次,也许是粉身碎骨,也许是平安着陆。
芝华拼着全身气力,闭着眼慢慢往下挪,四肢在风里逐渐僵硬,额角的汗却一滴滴往外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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