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骨头接得好,你也好好休养,不一定会残疾。”
她照样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心里诧异,怎的他倒像是主子,她倒像是奴才,有问必答。
他听完,不再问,慢慢撑着身子倒下去躺着。
苏离离愣了半天,觉得不对,此人不明事理,需得跟他说明白,便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手端着碗,一手指了自己道:“喂,你记住了。
我,叫苏离离,就是离离原上草的那个离离。
我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默默地看了她两眼,漠然道:“我知道了。”
丝毫没有衔环结草的感激之情。
苏离离有些来气,指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何方人氏,有钱没钱,叫你家人来赎你。”
他闭着眼睛道:“没家没人,更没有钱。”
“连名字也没有?!”
“没有。”
苏离离看他倒在那里,有气无力,咬牙道:“你别以为我好心救了你,你就可以白吃白喝耍无赖。
没钱就给我做小工,没名字我给你起一个。
我满院子都是木头,你从今起就叫木头了!”
她自然是不等他答了,转身出去时,将那破木门摔得“啪”
地一响。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离离起床洗漱。
晨曦中的后院静谧清新,从井里汲来的水流晶泄玉般从她指间划过,凉凉的触感让苏离离玩心忽起,一扬手,一串水珠洒了出去。
仰头看见院外的一棵黄桷树,正抽着嫩黄浅绿的新叶。
古来文人骚客多爱咏春伤秋,苏离离独不喜秋天。
天气实如人之心性,隆冬严寒,盛夏酷暑,都是至情至性,毫不做作。
春天万物欣然,如人微笑;秋天却似幽闺怨妇,虽是色衰伤情,偏不肯痛快零落,只哀婉个没完。
苏离离洗完脸,略略浇了一下菜地,觉得离那怨妇还有大半年光景,心情甚好,提了水便去厨房做饭。
不多时,便端了碗甜米粥,推开了角落里那间小屋的门。
那块木头睁着眼,望着屋顶斜龇出来的一块板子,见苏离离进来,目光勉强落在她身上。
苏离离将他扶坐起来,自己坐在床沿,用勺子挑着粥,香糯清甜。
那人脸色不似昨日蜡黄,然而苍白得没有血色,唯有一双眼睛仍清冷犀利。
苏离离将勺子伸到他唇边,他便抬手道:“我自己来。”
声线低沉,却带着沙砾相撞的清越。
苏离离隔开他手,冷笑道:“自己来?一会你就得离了这里!”
他并不表示讶异,只眼神微微一沉,苏离离顿了顿,接道:“搬到东面那间空屋去,嘻嘻,你也自己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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