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伶居然也在。
他忽闪着大眼,朝她摇头。
白芷着急地看向河面,这样冷的天,且不说白穆的身子如何,就是个正常人扔下去,不及时救上来都得去了半条命!
平静的河面开始生起波澜。
冷。
这是白穆这些天来唯一有的知觉。
不知哪里来的彻骨寒冷,从口鼻,从指尖,从脚端,一个瞬间侵袭了全身。
这样的冷让她没有丝毫思考的余力,只凭着本能挣扎,但不管她怎么用力挣扎,那样的寒冷仍旧挥之不去,就像这么久驻扎在她心底的疼痛,她不去想,不去碰,它却依旧存在,日日盘剥她的骨肉。
但这样的寒冷入侵,仿佛将那些疼痛排挤出去,她只觉得麻木,心头的麻木,身体的麻木,麻木到无法再挣扎,由着自己的身体渐渐下沉,而眼前的一切蓦然清晰,清晰到河底小鱼身上的鳞片都看得一清二楚。
“穆儿,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膝盖都磕破了?”
“我给阿爹捉野鸡去了呀!
阿爹生病了,柴福说要补一补,可是……没捉到……”
“好穆儿,你受伤了阿爹阿娘都会心疼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照顾好自己就是。”
白穆仿佛回到七岁那年的夏日,她愧疚地对阿娘说没捉到,阿娘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
你受伤了阿爹阿娘都会心疼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照顾好自己就是。
那个夏日午后的阳光仿佛穿过十一年的时光直直照入了心底,白穆觉得温暖,身子的僵硬也一点点消散,压抑在胸口的那一口闷气似乎被人一推,“哇”
地吐了出来,紧接着连连咳嗽,咳得眼泪也接着掉下来,她抱着身边的温暖,紧紧地抱住,“对不起,对不起,阿娘,我没有听话好好照顾自己,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心疼,对不起,我不是想死……”
身边人轻轻地安抚着她,暖意透过指尖传遍全身,她仍旧哭着道:“我只是怕……阿碧说这个世界好可怕,我也觉得好可怕。
阿娘,你们从来没告诉我世上有人可以这个样子,他们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模样,可以一边说着爱我一边拿刀子取我的性命,阿娘,你告诉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许是呼吸太过急促,白穆苍白的脸上浮着异常的红晕,抱着身边人哭地撕心裂肺,“你叮嘱我莫要忘了本性,我怕我变得和他们一样……可是阿娘,我恨他们!
我好恨他们!
他们杀了你们害死了阿碧,他们把我仅仅拥有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我还怕我无法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无法再去爱任何一个人,变成我曾经厌恶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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