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被算计了婚事是委屈,但‘识人不清’何尝不是闺阁女子大忌?她跟裴慕文也不能算是毫无感情,就算婚事被终止了,可她终归是许过人的。
裴慕文事败被判刑,苏家也讨不到好处。
如今苏笙自请相随,亲近之人是觉得不值,但也有不少人赞颂她贞烈,对未婚夫婿不离不弃,还有文客写诗形容她有气节。
这样一来,她的名声总算是有了一些好转,日后苏家女眷议亲也不至于因她而蒙羞。
而且成安帝感念苏大学士的忠诚,特意赐了女官的身份和一道解除婚约的圣旨,也算是对苏笙遭受这一切的补偿了。
当然,要不是亲自去探望过苏笙,知晓她心中的想法和这些内情,严春华都要以为是苏大学士逼迫苏笙去的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不爽。”
一个精心编织的美梦,别说单纯的苏笙,就是多少见多识广的女中豪杰可能也会中招。
然而把一切不好的罪名都归咎于受害者,也太不公平了。
“妇人之道,壹而已矣。”
严春华笑了笑,以贞顺传的词句回答她的不甘。
“终执贞壹,不违妇道么?”
阿初最近就是被烈女传里面的故事折磨得不轻,原本她就特别讨厌那些虐你千百遍依然待他如初恋的狗血话本子,而烈女传里头有不少这种典故,让她觉得最近乳腺都不通畅了。
“早点认清这个时代的弊端,才能下先手,不让自己陷于她这种境地。”
说到底,严春华也是瞧不上苏家的,苏笙是懦弱了些,但苏家是名门,瞧着又是心疼女儿的,当日落了水直接送礼大方道谢便行,偏偏等人上门提亲还捏着鼻子认了。
作为这世间最了解阿初的人之一,严春华深知阿初的想法,她觉得新奇之余也有认同,但更怕她破罐子破摔地跟一些约定俗成的思想对抗,落得不好的下场。
有些事情,即使牺牲自己也无法改变。
既然如此,那就得认清时势保持自我。
“阿初,顾家虽说开明,但世代积累下来的家规也不少,你可别因一时之事而钻牛角尖,凡事都应该看两边,取其利者。”
听出了春华的隐喻,阿初也不反驳,切了一声便专心打坐。
“而且……”
严春华顿了一下,似笑非笑,“苏笙若不去,裴慕文不一定能活着到岭南。”
她从阿初这里听到了全部,生于权贵圈的她自然更清楚坐在勤政殿的那位心底的想法。
估计苏笙也是有这一层顾忌,才不忍的。
阁内一片安静,连棋子放上棋盘的声响都听不到。
片刻后,细碎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微微流动,在闷热的室内形成了一种叫做微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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