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军节度使——第十二章:洛阳往事(3)
一块平平整整的石碑,半人多高,后面的坟茔高约丈八,这是唐代一品坟的规制,与周围不远处的卫公墓不同的是,凤凰岭上这座坟陵内没有土山,这倒很好理解,贞观年和永徽年获得封土建山荣誉的功臣不少,但全部都是武将,没有文臣,一路绕着行来,不要说卫公英公,就连毕国公这样的外族将领坟茔内都起有土山,而这座在距离上距离昭陵主峰最近的凤凰岭墓之中却并没有这种证明死者生前功绩的小型建筑。
非但如此,这座陵墓的墓碑之上,所有的铭文字迹均若显若现,原本应该是清晰可见的墓志铭,此刻却白茫茫一片,除了起始的一行几十个字之外,其余部分已经全不可识。
那墓碑上原本是有字的,可惜碑竖起来不久,便生生被人磨平了……
这位坟茔规制一般(就昭陵陪葬诸臣而言,确实不出众),陵内无土山,碑文被磨平,无论怎么看,这里面埋葬的那个人在贞观年的众多明星人物当中也应该算不上有多么耀眼荣耀,毕竟陵墓寒酸简朴,没有土山没有墓志铭……所有这些象征着荣誉和功绩的东西都没有,这个人,也真是普通得够可以了……
然而,能够葬在主峰之侧,与太宗皇帝文德皇后比邻而居,这是否也应该算一种变相的荣誉呢?
即便没有墓志铭,这个人也是昭陵陪葬大臣当中葬得距离他们的皇帝最近的。
凤凰岭上的这座墓碑,那唯一能够勉强辨认出来的一行小字,昭示着长眠者那曾经显赫数百年并且还将被传诵上千年的不朽名讳……
大唐故相州都督赠司空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左光禄大夫郑国文贞公魏府君讳徵……
当年负责磨平墓碑上铭文的工匠有意无意存留下来的这行字迹,使得这座近乎白板的墓碑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和风度,令周围的所有陵墓坟茔都变得黯然失色。
“一代名臣……”
吕端低声感慨着……
“名臣……?”
李文革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
这个人仅仅是名臣么?
流传下来的谏录,昭示着此人以天下为己任的胸襟气度;一部简明扼要的《隋书》,显露出此人严谨不苟的文风和史观,然而这些,仅仅是为了表达一位“名臣”
的历史功绩么?
这个人所代表的,是一种曾经存在的崭新的政治文明的萌芽,是一种土生土长、却绝不同于其他的政治文明,之前一千年,之后一千年,华夏大地上都再不曾出现过这样一种文明,也再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一直到一千多年后李文革生活的那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史学家甚至稍稍具备一些历史常识的平头百姓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在那短短的二十三年间,在那显赫的凌烟阁二十四人当中,唯一可以拿出来与唐太宗李世民共同代表那段被称为“贞观之治”
的历史的,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名字。
由文化人编纂的后世中国史书毫不含糊地记录下了这个文明的印记,却并没有解释这个印记背后的含义。
因此在后世,许多人认为,魏徵,只不过是一个谏臣……
他所代表的那种文明探索的痕迹,已经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如今,站在凤凰岭上,魏徵墓前,李文革所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感,一种不应属于这个时代的全新体验。
一个已经作古三百多年的历史人物,带给他的气息却是全新的,与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所接触到的一切弥漫着腐朽和陈旧气息的东西不同,这座墓碑带给他的,是一种即使在自己的时代也不曾体会过的超常感受……
历史的痕迹,文明的味道……
“易直读过唐诏令集吧?”
“惭愧,曾经涉猎!”
李文革一笑:“皇帝制敕,开篇便是‘门下’二字,这是何意?”
吕端一阵踌躇,最终答道:“中书门下,总统百官,呈章承制,不经凤阁鸾台,旨不得出,此乃隋唐宰天下之制,制敕开篇便是门下,是天子总百官治天下的要义,也是指诏书所指向的目的乃是台阁中书,是圣旨发出之后到达的第一个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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