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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胡贵听从老爷吩咐走来,奶娘打个机灵,忍住周身疼痛仰起头,朝里面哀嚎道:“姑娘当年可是吃老奴奶长大的,这些年但凡您打个喷嚏,老奴都紧张不已,难道这些您全都忘了?”
隔着门框,声音清晰地传到卧房。
胡九龄皱眉,沉声道:“都干什么吃的,还不捂住这老刁奴的嘴。”
“阿爹且慢。”
阿瑶虽沉浸在感伤中,但也将奶娘哀嚎听个真切。
自宋氏怀中抬起头,她就着方才洗漱所用布巾擦擦脸,临水打理下仪容,施施然走到卧房门边。
迈过门槛,她停在奶娘跟前。
绣着繁复暗花的广袖垂到她强撑起来的身子前,阿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可知,奶娘这称谓是何意?”
不用刻意装可怜,惊惧外加方才心窝一脚,这会奶娘早已狼狈不堪。
跪伏在地,她看着姑娘绣鞋上的珍珠。
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成精致的花型,晨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这么双鞋姑娘只不过穿那么几次,不等时日久了珍珠褪去光泽,老爷便已命人送来更加精美的绣鞋。
这般金尊玉贵的姑娘就如天边的云,哪是她这穷乡僻壤里出来的老婆子所能随意攀扯。
“姑娘,老奴知错,老奴不该因为您的宽仁便失了分寸。
可老奴来这府里前后已经有十四年了,因在府里当值,从未喂过自己亲生孩子一口奶。
不管您信不信,这么多年来老奴真的是把您当成自己孩子,才会有先前那些随意之举!”
说到最后奶娘捶胸顿足、涕泪横流,一副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看得模样。
情难自禁的神态,引得房中众人唏嘘不已。
若是往常阿瑶定会相信这番说辞,可前世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就是眼前的奶娘卷着她最值钱的那些金银细软逃匿无踪。
当日她在前面给爹娘守灵完,天蒙蒙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卧房时,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消失大半时那种绝望,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前车之鉴尤在,她又怎会相信面前之人!
想到这她抬起绣鞋,装作不经意地踩在她手上,镶着珍珠的鞋尖无意识地点碾,声音中却满是不可置信。
“奶娘这是承认故意离间阿瑶与阿娘间的母女之情?你……怎么能这样!”
奶娘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
她明明是在说自己这些年倾注的深厚情谊,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听得明白,怎么平日伶俐的姑娘这会倒傻了。
手上阵阵疼痛传来,她声音越发颤抖,“老奴绝无此意!”
“阿瑶就知道奶娘不会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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