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莫要随便给阿蛮认亲哦。”
苏令蛮伸出一指摇了摇,娇俏地歪着脑袋,可爱极了。
吴氏随之弯了眼睛:“老爷,妾身这便与您算笔账。”
“我吴家逢年过节送来的冰炭孝敬,与时不时的银钱便宜,这些且不算它,反正算也算不过来。
便光光算下妾身每年名下田庄铺子的支出,好支付苏家阖府上下的用度,包括您那西厢院那一窝小妾姨娘的脂粉首饰月例,一年大约是一千五百两。”
苏护听地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吴氏突然提这一茬是何意。
不过他从来自诩明月清风,用度从来是没了便支,从不将银钱放在心上。
此时一听阖府上下一年用度需要一千五百两,与隐约听到太守府一年也不过七百多两的用度相比,登时有些心虚——
这在定州城这块已经算排在前列了。
“还有老爷喜好风雅,时不时买幅名画,每月的名墨端砚等,喝个花酒,打赏花娘,包个妓子,一年用度不低于一千两——是以这么多年下来,妾身竟然也没攒下多少银子。”
吴氏从前照顾苏护面子,从来不曾言语过一句,此时直接摊开来说,几乎是揭开了他不多的一层皮,苏护恼怒道:
“银子银子,你便只知道银子!
好端端的说这些作甚?”
“若老爷当真要出具休书,那妾身便也只能一纸讼状送到衙门,让官老爷评评理,让您先赔了妾身的嫁妆银子再说了,妾身也不多算,两千两一年,五百两就算妾身送您的,十六年统共三万两千两白银。”
“三万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苏护出离愤怒,拍桌而起。
莫说三万,让他自己,大约是两千两都拿不出来。
吴氏默默地看着他,不言不语,却态度坚持。
——干得漂亮!
苏令蛮忍不住暗中喝彩!
她睁大眼看着阿娘,发觉除开那稍嫌苍白的脸色,此时阿娘的眉眼格外清明,好似一朝便脱胎换骨了似的,竟然能想到这一招。
阿爹这人最好面子不过,若这讼状告到衙门——
不论胜败与否,苏府的面子里子便彻彻底底地丢光了。
毕竟关于媳妇子的嫁妆,国典没有哪一条有明文规定,可世上也没有哪个郎君能理直气壮地花了媳妇的嫁妆养小老婆还不感到害臊的。
世上吃软饭的不少,可吃到明面上被媳妇一纸告到衙门的,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丢官是小,若因此牵累族中名声,苏护这日子……
恐怕是不大好过了。
所以阿爹必然是不会允的。
苏护脸色倏地变得铁青起来,他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眉眼沉静说话温柔的娘子也是个狠角色,而且显然,吴氏口中说的和离,是真的了。
他没来由地有点慌。
“你这,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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