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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重新审视吴邪(第1页)

有点忧郁的小青年,天真愚蠢的拖油瓶,好奇心重的新一代,闷骚、机灵、但邪门儿的盗墓三世祖……朝兮对吴邪的印象一直是复杂的,就像人性本身就是复杂的。

对他而言,吴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张起灵这个朋友掏心掏肺,但由于好几次吴邪伙同张起灵一起去历险且“瞒而不报”

,这个优点已经大打折扣了。

总体来说,他多数时候是顶顶瞧不上吴邪的,大抵是因为他活得太久,见过了太多的人中龙凤,吴邪在这些人中实在拔不上尖儿。

即便如此,吴邪在如今的九门后人里,也绝对够得上中上等了,总归是朝气风的年轻人,说不定就在某个毫不经意的时刻,让人眼前一亮。

但朝兮的印象里,从未见过这般的吴邪。

他推开陈旧的铁门,像是推开了一扇牢门,迎面就看到在幽暗的地下室里,吴邪崩溃地跪倒在地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好似一只无力舔舐伤口的幼犬。

他并不知道吴邪在这五年里经历了什么——解雨臣所知的也并非全貌,真正经历了什么,也许只有吴邪自己知道。

解雨臣说,吴邪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张起灵。

解雨臣还说,吴邪这几年一直在追寻张起灵的身世过往,试图从张家入手,弄清楚一切的谜团。

这种执着和坚持,几乎要让他误以为吴邪和张起灵之间有什么出寻常的情感,以至于一个甘愿进入青铜门与世隔绝十年之久,一个历尽艰辛苦苦追寻想要找出深埋的真相。

但如今一见,他便确信,吴邪变成这样绝不仅仅是因为张起灵。

这期间,一定还生了许多其他的事,才会令吴邪如此痛苦。

朝兮能想到的只有汪家了。

于是他缓步走了进去。

坚硬的地板将膝盖硌得生疼,吴邪恍若并未觉察到他的到来,仍颓然地垂着头,如痴如狂。

这般凄苦,朝兮看了也不免揪心,重重地叹了口气,单膝跪地,让自己与吴邪视线平齐。

毫无预兆的,久经沧桑的老妖怪伸出了臂膀,将百孔千疮的小奶狗搂在怀中,轻声安抚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温热的触感,坚实的胸膛,真真切切地包裹着他。

吴邪先是僵硬了一下,继而试探着抱住朝兮的腰身,在确认到这声音的确来自于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而非梦境翻覆的时候,一滴泪倏然滑落。

鼻尖泛起酸涩,他不顾一切地抱紧了谢朝兮,力度之大,恨不得把自己融入朝兮的身体里。

“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没有哭声,却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濡湿了衣襟。

朝兮想,他与吴邪似乎还没亲密到相拥而泣的程度,只是此时此刻,他确然做不出让吴邪可怜巴巴一个人在地下室里狂崩溃的事来。

真奇怪,明明他很看不上吴邪的。

他仔细想了许久,除了张起灵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真得在心软。

过去,他很容易对小孩子或少年人心软,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别离的张起灵,想起张起灵孤苦伶仃的年少时代。

而现在,他面对着吴邪,想起的却是自己……每一次徘徊在绝望的边缘,却不肯彻底沉沦的自己。

再铁石心肠的人,对着“自己”

心软,似乎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是我。”

朝兮轻轻摩挲着吴邪瘦削的脊背,“这些年,你辛苦了。”

吴邪闻言,就像是被触动了心底里最柔软的那根弦,一下子哭得更凶了。

先是抑制不住的哽咽,随即窄小的地下室里慢慢响起了哭声,一点点放大,最终彻底决堤。

吴邪没有余心去思索谢朝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些丢人,却忍不住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吴三省的家宅附近并不繁华,住的人也不多,入夜之后,四面八方就笼罩在纯粹的黑暗里,只有天台上点了一盏小小的白炽灯,出昏黄的光芒。

八月是杭州的夏季,一年中暑气最盛的月份,即便到了晚上,依然是闷热潮湿的,朝兮很不喜欢。

吴邪把一罐冰啤酒递给了朝兮,自己也拿了一罐,脚下还放着两打。

他和朝兮分别坐在长凳的两端,拉开易拉罐,猛地灌下一大半,冰凉而刺激性的啤酒驱散了几分黏腻的湿热,让人舒服不少。

朝兮却只是用罐装啤酒贴着脸颊降温——他不喜欢喝啤酒,觉得少了一些风雅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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