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红菱来找他时,是被形势逼的走投无路,想要逃离上一世悲惨的结局,除了他之外她根本别无选择。
毕竟,在这样的世家豪门中,一个没有子嗣的寡妇,再如何也终究是要受人摆布的。
所以,她来找他,之后便是顺势而为。
也所以,在他看来的两厢情好的相处,在她眼里却成了他的强迫。
现如今,甚而还疑心他的品行。
难以忍受的孤寂如潮水灭顶而来,顾思杳宛如溺水一般的痛苦。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直至红菱的出现。
然而现下,他却有些不明白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屋外传来一阵裙子响声,轻盈的步履迈进了屋中。
玉秀立在他身后,轻轻道了一声:“二爷,已送大奶奶回去了。”
顾思杳不言,半日才道:“去打一壶松叶烧来。”
玉秀低低应了一声,转去外头,不多时便捧着一方托盘回来。
她双手轻快的将盘中的酒壶酒盏放在桌上,斟了一杯酒,双手放在了顾思杳手边。
顾思杳举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带着些许苦意,如一道烧热的利刃直划了下去。
他放在酒盏,却见瓷白的杯盏上染着些许红痕,微微错愕,抬手一瞧,掌中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想是方才被那些珠子划伤的。
玉秀在旁瞧见,细细说道:“地下的珠子已扫去了,天气热,伤口这样放着怕沾了水不好,替二爷包着?”
顾思杳不语颔首,玉秀便取来一条手帕,替他扎上。
顾思杳看着那条手帕,素白的丝面,绣着一丛梅花,细软凉滑。
尽力的将红菱带给他的焦虑与暴躁压了下去,他抬眼看着玉秀,淡淡问道:“听口音,不似本方人士,是吴中那边过来的?”
玉秀微微一顿,温然笑道:“是,我祖籍吴中,今年方到江州来。
蒙府上抬举,进来服侍,是三生有幸。”
顾思杳细细打量着手上的帕子,莞尔道:“你很会说话。”
言罢,又扫了她一眼:“规矩学的不错。”
玉秀不防忽被他夸奖,细白的脸上透出些绯红来。
顾思杳摆了摆手:“夜深了,这儿不必你服侍,下去罢。”
玉秀顿了顿,微微欠身,出去了。
姜红菱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坤元堂出来的,只是迎面一阵风吹来,她方才回过神来,竟已到了洞幽居门外。
如素见她回来,胸口一块石头方才落地,连忙迎上前去。
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自家主子脸上那失魂落魄的神情,想到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扶着姜红菱回至房中,姜红菱跌坐在床畔,怔怔的出神,她便去倒了一盏热茶过来。
姜红菱接了过来,却依旧是茫然无措,也不管水热不热,举杯就吃,险些被烫了,这方醒悟过来。
她将杯子递给如素,吩咐道:“你去歇着罢,这儿不必管了。”
如素有些担忧:“可是……”
姜红菱却甚是坚决:“去罢,这儿没事。”
如素无奈,只得说道:“我同如锦就在外间,奶奶若有事,喊我们就是。”
说着,便出去了。
姜红菱蜷缩在床上,将头埋在了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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