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将那方子给了底下人,吩咐抓药等事宜,又在松鹤堂中坐了片刻,见顾王氏总是醒不过来,外头又不时有人请去主事。
她便交代了几句,起身去了。
姜红菱才出门,顾王氏便倏地睁开了眼眸,盯着头顶的帐子,一手在床板上狠命的敲着,口中厉声道:“他竟敢、竟敢为着个妖孽这般顶撞于我!
顾家家门不幸,讨了个狐狸精进门,将合家子搅的家反宅乱,还迷惑的我孙儿六亲不认,纲常颠倒!
这等一个搅家灭门的祸害,我不能留她!
将族中的宿老们请来,我要处置了她!”
顾婷正端了药碗进来,听得这一声,吃了一惊,手上一颤,那汤碗打翻在地。
顾王氏仿若不曾听见,两只夹着血丝的眼珠死死瞪着头上,满嘴里嚼着:“杀了她,杀了她!
!”
如果不是她,顾思杳不会找顾忘苦的晦气,顾忘苦毒害顾念初的事也不会被掀出来。
如果不是她,顾文成不会被顾思杳气到风瘫。
如果不是她,顾思杳不会来顶撞她这个祖母!
顾王氏全然不曾想这侯府之中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污垢,只是把姜红菱当成了罪魁祸首。
顾婷扫了地上的药渣碎瓷,想了想,上来低声道:“然而二爷分外的看重奶奶,只怕不会答应。
二爷同老太太已有龃龉,若再生出嫌隙,往后怕是不好见面。”
顾王氏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怒气渐消,倒也渐渐回过神来。
顾思杳已是被姜红菱迷昏了头,是铁了心要护着她的。
顾氏宗族的现任族长是顾文成,顾文成已瘫了,掌家大权自然落在身为世子的顾思杳手中。
虽说族中尚有宿老,却也不过同摆设一般,那些穷亲戚们哪个敢来过问侯府中事?再则,这事若然弄出去,被朝廷得知,必定要问侯府一个纲常错乱,内帷不清的罪名。
届时,姜红菱固然讨不得好,但侯府的罪过却是更大,为治家不严而弄到削爵的,前朝便有好几个例子。
真到了这个地步,那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故而,她不止拿这对男女无可奈何,甚而还要帮着捂他们的丑事。
想到这儿,顾王氏便无论如何也忍气不过。
但,难道就任凭那姜氏迷惑她孙儿么?顾思杳是侯府如今唯一的继承人,他必定要娶上一房门当户对的官宦千金。
为着侯府的前途,姜氏绝不能留。
然而总好在齐王府的赏桂宴就在眼前了,先前她心中还有所顾忌。
但事到如此地步,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想至此处,顾王氏嘴角泛出了一抹森冷笑意。
姜红菱回到洞幽居时,便听下人说起,顾王氏已然醒转并吃了药了。
她晓得顾王氏并无大碍,也就没大放在心上。
顾思杳发落了玉秀玉珠,却不算稀奇,但听秋鹃说起,那两个丫鬟偷盗他书信,倒是一件奇事。
顾思杳在外头的事情,她不大清楚,却也晓得都是些大事。
这两个丫鬟竟然去偷他的书信,只怕来路不是那么简单。
顾思杳留她们,兴许本就是另有一番意图。
毕竟,也如他所说,他两世都没有收过通房姬妾,这明摆着顾王氏设下的套,他又怎会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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