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其实并不姓平,而是姓胡,他的姓名不是平斐而是胡斐:因为他是胡一刀的儿子,那个和苗人凤打了五日不分胜负的辽东大侠胡一刀的儿子;因为他父亲曾遗给他记载着武林绝学的一本拳经刀谱,那便是胡家拳法和刀法的精义。
这本拳经刀谱本来少了头上两页,缺了扎根基的入门功夫,缺了拳法刀法的总诀,于是不论他多么聪明用功,总是不能入门。
现下机缘巧合,给阎基偷去的总诀找回来了,于是一加融会贯通,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阎基凭着两页拳经上的寥寥十余招怪招,就能称雄武林,连百胜神拳马老镖头也败在他的手下,胡斐却是从头至尾学全了的。
当然,他年纪还小,功力很浅,许多精微之处还难以了解。
但凭着这本拳经刀谱,他练一天抵得徐铮他们练一个月。
何况,即使他们练上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学到这天下绝艺的胡家拳和胡家刀。
每天半夜里,他就悄悄溜出庄去,在荒野里练拳练刀。
他用一柄木头削成的刀来练习,每砍一刀,就想像这要砍去杀父仇人的脑袋,虽然,他并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
但平四叔将来会说的,等他长大成人、武艺练好之后。
于是他练得更加热切,想得更加深刻。
因为最上乘的武功,是用脑子来练而不是用身子练的。
这样过了七八个月,马行空的伤早就痊愈了,但商老太和商宝震热诚留客。
马行空的镖行已歇了业,眼见主人殷勤,也就住了下来。
商宝震没拜他为师,因为商老太有这么一股傲气,八卦刀商剑鸣家传绝艺,怎能去投外派师父?但马行空感念他家护镖的恩情,对商宝震如同弟子一般看待,只要是自己会的,他想学什么,就教什么,将拳技的精要倾囊以授。
百胜神拳的外号殊非幸致,拳术上确有独到造诣,这七八个月中,商宝震实是获益良多。
马行空也已看出来,商家堡并非卧虎藏龙,另有高人,只是那一日阎基为何匆匆而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次他偶然把话题带到这件事上,商老太微微一笑,顾而言他。
马行空知道主人不肯吐露,从此绝口不提。
马行空年老血亏,晚上睡得不沉。
有一日三更时分,忽听得墙外喀喇一响,是谁无意中踏断了一根枯枝。
马老镖头一生闯荡江湖,声一入耳,即知有夜行人在屋外经过,但只这么一响之后,再无声息,竟听不出那人是向东向西,还是躲在墙上窥伺。
他虽在商家堡作客,但主人于己有恩,平日相待情意深厚,他已把商家堡的安危瞧得比自己的家还重,当下悄悄爬起,从枕底取出金丝软鞭缠在腰间,轻轻打开房门,跃上墙头,突见堡外黑影晃动,有人奔向后山而去。
他一瞥之下,见此人轻功颇为了得,心下寻思:“莫非那阎基心犹未死,又来作怪?此事由我身上而起,姓马的岂能袖手不顾?”
于是跃出墙外,脚下加快,向那黑影去路急追,但奔出数十丈,已自不见了黑影的踪迹。
他心中一动:“不好,别要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急忙飞步扑回商家堡。
来到堡墙之外,但听四下里寂静无声,这才放心,心下却是疑惑更甚:“适才此人身手不凡,实是劲敌。
但瞧他身形瘦小,与那盗魁阎基大不相同,不知是江湖上什么好手到了?”
他抓住软鞭,在掌上盘了几转,弓身向庄后走去,要察看一个究竟。
窜出十余丈,将到庄院尽头,忽听西首隐隐有金刃劈风之声。
马行空暗叫一声:“惭傀,果然有人来袭,却不知跟谁动上了手?”
双足一点,身形纵起。
百胜神拳年纪虽老,身手仍是极为矫捷,左手在墙头一搭,一个倒翻身,轻轻落在墙内,循声过去,听得声音是从后进的一间砖屋中发出。
但说也奇怪,二人一味哑斗,既无半声吆喝叫骂,兵刃亦不碰撞。
他心知中间必有跷蹊,先不冲进相助,凑眼到窗缝中一张,险些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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