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商老太又道:“阴差阳错,这老儿竟会赶镖投到我家来。
这商家堡是你爹爹亲手所建造,怎容鼠辈在此放肆劫镖?但你可知我留姓马的父女在此,有何打算?”
商宝震声音发颤,道:“妈……你……你要我为爹爹复仇?”
商老太厉声道:“你不肯,是不是?你是看上了那姓马的丫头,是不是?”
商宝震见母亲眼中如要喷出火来,退后了两步,不敢回答。
商老太冷笑道:“很好。
过几天我给你跟那姓马的提亲,以你的家世品貌,谅他决无不允。”
这几句话却叫马行空和商宝震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马行空隔窗看到商老太脸上切齿痛恨的神气,微一琢磨,全身寒毛根根直竖:“这老太婆用心好不狠毒!
她杀我尚不足以泄愤,却要将我花一般的闺女娶作媳妇,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可怜见,叫我今晚隔窗听得她母子这番说话,否则……我那苦命的春儿……”
商宝震年轻识浅,却全不明白母亲这番深意,只觉又是欢喜又是诧异,想到母亲肯为自己主持这门亲事,欢喜倒有九分,只剩下一分诧异。
马行空只怕再听下去给商老太发觉,凝神提气,悄悄走远,回到自己屋中时抹了额头一把冷汗,猛然省起:“那奔到后山的瘦小黑影却又是谁?”
第二天午后,马行空穿了长袍马褂,命商宝震请母亲出来,有几句话商量。
商宝震又惊又喜,心想:“难道母亲这么快就已跟他提了亲?瞧他这副神气打扮,那可不同寻常。”
于是相请母亲,来到后厅,和马行空分宾主坐下,自己下首相陪。
他望望母亲,又望望马行空,一颗心怦怦直跳,但听马老镖头道谢护镖之德,东道之谊,商老太满口谦虚,只盼他二人说到正题,但两个言来语去,尽是客套。
说了好一会,马行空才道:“小女春花这丫头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跟商老太商量一件事。”
商宝震心中怦的一下大跳。
商老太大是奇怪:“却也没听说女家先开口来求亲的。”
说道:“马老师尽说不妨,咱们自己人,还拘什么礼数?”
马行空道:“我除了这丫头,一生就收得一个徒弟。
他天资愚钝,性子又卤莽,但我从小就当他亲儿子一般看待。
这孩子跟春儿也挺合得来,我就想在贵庄给他二人订了这头亲事。”
商宝震越听越不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商老太心下大怒:“这老儿好生厉害,定是我那不中用的儿子露了破绽。”
当下满脸堆欢,连声“恭喜”
,又叫:“孩儿,快给马老伯道喜!”
商宝震脑中胡涂一片,呆了一呆,直奔出外。
马行空又和商老太客气好一阵子,才回屋中,将女儿和徒儿叫来,说今日要给二人订亲。
徐铮大喜过望,笑得合不拢嘴来,马春花红晕双颊,转过了头不作声。
马行空说道:“咱们在这儿先订了亲。
至于亲事嘛,那是得回自个家去办的了。”
他知女儿和徒儿心中藏不住事,昨晚所闻所见,竟是半句不提。
马春花娇憨活泼,明艳动人,在商家堡这么八个月一住,商宝震和她日日相见,竟叫他一缕情丝,牢牢地缚在这位姑娘身上。
他刚得母亲答应要给自己提亲,料想事无不谐,正在满怀喜悦之际,突然听到了马行空那几句晴天霹雳一般的言语。
他独自坐在房中,从窗中望出去,呆呆地瞧着院子中一株银杏,真难相信适才听到的话竟会是马行空口中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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