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凤生怕惊吓了女儿,只是坐在椅上,并不起身追出。
那人这时已明白苗人凤眼睛虽瞎,自己可奈何他不得,又知守在门口那人也是个极厉害的脚色,自己困在小屋之中,变成了瓮中之鳖,难道束手待毙不成?突然向苗人凤猛砍一刀,乘他侧身避让,一闪身进了卧室,他晃亮火折,点燃了床上的纱帐,跟着从窗中窜出,上了屋顶。
纱帐着火极快,转瞬之间,已是浓烟满屋。
锺兆英在门外叫道:“苗大侠,我三兄弟是来找你比武较量,但此时决不乘人之危,你放心便是。”
锺兆文见窗中透出火光,叫道:“起火,起火!”
锺兆能叫道:“贼子如此卑鄙。
大哥,咱们先救火要紧。”
三兄弟跃上屋顶。
胡斐知道锺氏兄弟武功了得,非适才四人可比,苗人凤本事再强,总是双目不能见物,怀中又抱着女儿,定然难以抵敌,须得自己出手助他打发,于是大声喝道:“无耻奸徒,不许进来!”
那女孩道:“爹,好热!”
苗人凤推开桌子,一足踢出,门板向外飞出四五丈。
他抱着女孩踏出大门,向屋顶上的锺氏兄弟招招手,说道:“下来动手便是。”
他怕惊吓了女儿,虽对敌人说话,仍是低声细气。
心中不自禁想到:八年之前,也是与锺氏三雄对敌,也是屋中起火,也是自己身上有伤,只是陪着自己的却不是女儿,而是后来成为自己妻子的姑娘。
不,她没有陪,是在危急之际先逃出去了……胡斐眼见火势猛烈,转眼便要成灾,料想苗人凤必可支持得一时,倒是先救火要紧,抛下单刀奔进厨房,见灶旁并列着三只七石缸,缸中都贮着清水,于是伸臂抱住了一只,喝一声:“起!”
一只装了五六百斤水的大缸竟给他抱了起来。
饶是他此时功力已臻第一流好手之境,也不禁脚步蹒跚。
他不敢透气,奋力将水缸抱到卧室之外,连缸带水,一并掷了进去。
火头给这缸水一浇,登时小了,但兀自未熄。
胡斐又去抱了一缸水,走到卧室门外,正要奋力掷出,忽听背后呼的一响,有人偷袭。
原来先前被他踢倒的那人拾起地下单刀,向他背心砍落。
胡斐双手抱着水缸。
无法挡格躲闪,急忙反脚向后勾踢。
这一踢怪异之极,当年阎基学得这一招,连马行空这等著名武师都难以拆解。
这时胡斐反脚踢出,正中那人小腹。
砰的一响,那人连刀带人飞了起来,掠过胡斐头顶,跌在他抱着的水缸之中。
他抱着那口七石缸本已十分吃力,手上突然又加了一百五六十斤重量,如何支持得住?顺手一推,水缸与人一齐飞入火中。
水缸破裂,只割得那人满身是伤,好在火头已熄,才不致葬身火窟。
胡斐将火救熄,正要出去相助苗人凤,忽听屋后传来大声喝骂,又有拳打足踢之声,有两人斗得极是激烈。
听那喝骂的声音,却是刘鹤真所发,只听他喝道:“好奸贼,给我上这个大当!”
胡斐心想:“他与谁动手?此人是罪魁祸首,说什么也得将他抓住。”
从后门奔将出去,只见刘鹤真正和一人近身纠缠,赤手厮打。
瞧这人身形,便是纵火的那人。
胡斐大是奇怪,心想今日之事当真难以索解,这两人明明是一路,怎么自相火拚起来了?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人,当下纵身而前,施展大擒拿手,一抓下去便擒住了两人后心要穴,两人正自恶斗,分不出手相抗,否则二人武功都颇不弱,也不能给他一拿便即得手。
胡斐侧耳没听到大门外有相斗的声音,生怕苗人凤目光不便,遭了锺氏兄弟的毒手,眼见身头有一口井,于是一手一个,将刘鹤真和那人都投入井中,又到厨房中抱出第三口大缸压在井上,这才绕过屋子,奔到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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