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不知道,苗人凤所以和苗夫人相识而成婚,正是由于这口“冷月宝刀”
;而他夫妇良缘破裂,也是从这口宝刀而起,始于苗人凤将这刀埋葬在胡一刀坟中之时。
当世除了苗人凤和苗夫人之外,没第三人知道此事。
胡斐握住了刀柄,回头向苗夫人瞧去,只听得她幽幽说道:“要明白别人的心,那是多么难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缓步远去。
田归农叫道:“阿兰,你在客店里等我。
待我杀了这小贼,大伙儿喝酒庆功。”
苗夫人不答,在荒野中越走越远。
田归农转过头来,喝道:“小贼,快埋!
咱们不等了!”
胡斐道:“好,不等了!”
抓起刀柄,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寒气逼人,手中已多了一柄青森森的长刀,刀光如水,在冷月下流转不定。
田归农和众武士无不大惊。
胡斐乘众人心神未定,挥刀杀上。
当啷当啷几声响处,三名武士兵刃削断,两人手臂断落。
田归农横刀斫至,胡斐举刀一格,铮声清响,声如击磐,良久不绝。
两人跃开三步,就月光下看手中刀时,都是丝毫无损。
原来两口宝刀,正堪匹敌。
胡斐一见手中单刀不怕田归农的宝刀,登时如虎添翼,展开胡家刀法,霎时间又伤了三名武士。
田归农的宝刀虽和他各不相下,但刀法却大大不如,他以擅使的长剑和胡斐相斗,尚且不及,何况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三四招一过,臂腿接连中刀,若非身旁武士相救退开,已然命丧胡斐刀下。
此时身上没带伤的武士已寥寥无几,任何兵刃遇上胡斐手中宝刀,无不立断,尽变空手。
胡斐也不赶尽杀绝,叫道:“我看各位也都是好汉子,何必枉自送了性命?”
田归农见情势不对,拔足便逃。
众武士搭起地下的伤毙同伴,大败而走。
众人直到数年之后,苦苦思索,纷纷议论,还是没丝毫头绪,不知胡斐这柄宝刀从何而来。
总觉此人行事神出鬼没,人所难测,“飞狐”
这外号便由此而传开了。
胡斐弹刀清啸,心中感慨,还刀入鞘,将宝刀放回土坑之中,使它长伴父亲于地下,再将程灵素的骨灰坛也轻轻放入土坑,拨土掩好。
圆性双手合十,轻念佛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念毕,悄然上马,缓步西去。
胡斐追将上去,牵过骆冰所赠的白马,说道:“你骑了这马去吧。
你身上有伤,还是……还是……”
圆性摇摇头,纵马便行。
胡斐望着她的背影,那八句佛偈,在耳际心头不住盘旋。
他身旁那匹白马望着圆性渐行渐远,不由得纵声悲嘶,不明白这位旧主人为什么竟不转过头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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