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傅轻决自顾自捧着段宁的脸,万分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眉毛,眼睛,鼻子,多么可怜又可爱,整个都是他的。
傅轻决最后在段宁干燥微凉的唇上吻了吻,声音低得是在自言自语:“一夜夫妻都是夫妻,我们早就是了……你要跟我算的话,你数得过来吗!”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老婆。”
榕湖边只有这一栋房子,他的声音像投入湖水里的石子,很快咕咚下落,陷入万籁俱寂之中。
傅轻决大概早有预料,又大脑迟钝,因此没有脾气了,他缓缓泄气一般,转而昏昏沉沉地趴在段宁的胸膛上,段宁比一般beta高大,再如何骨架还在,让傅轻决枕得很舒服,还像从前那样。
只是段宁被压久了会喘不上气,从前他不舒服,知道委婉地推一推傅轻决,有种包容又撒娇的感觉。
如今段宁却是完全无动于衷了,胸口起伏得越来越费力,呼吸得越来越困难,他也毫不动弹,没有睁开眼睛。
他是在怕傅轻决吗。
可他连躲也不躲。
也许因为躲是没有用的。
段宁没躲的只是这具躯壳,傅轻决听着段宁的心脏在轻轻跳动,却感觉到之间的间隔是那么厚。
傅轻决说的话段宁听不见,傅轻决的双手也捂不热这个人了。
段宁不是不能醒,而是不肯醒。
傅轻决将手臂撑起来,双眼定定看了段宁一阵,在光亮下寻找着破绽,像是终于有些清醒,喉间压抑的酸涩之感难以吞咽,他也要喘不过气来,顿时起了身,下床后一边解领带脱衣服一边脚步踉跄地去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从浴室传来,段宁吐出一口气来,抬起手,擦了擦脖子和胸口,却分不清是手指在疼,还是身上在疼,又或者四肢百骸没有不疼的地方。
被压过的胸腔里空空荡荡,也有阵阵回旋的绞痛。
那股滚烫的气息仍然悬浮在周围,段宁蜷缩进了被子里,手脚越冰凉,喉咙里燥热得就越明显。
他是应该怕的,也早就清楚什么叫生不如死地度日。
如果傅轻决不让他再有发病的机会,但继续不停地给他打针下去,他确实只能有傅轻决一个,神智不清的时候,恐怕是心甘情愿地给傅轻决当牛做马了。
他已经这么做过了。
段宁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可笑。
他正忍耐不住地侧过身去时,身后忽然一凉,才惊觉淋浴声已经没了。
“你醒了。”
傅轻决囫囵洗去一身污糟的酒气,头脑越发跟着清明几分,重新回到床边便掀开被子,带着满身水汽靠了过去,一把揽住了段宁往前缩的肩膀,像把他抓了个现形。
傅轻决半晌没动,证实段宁真的在假装不醒意味着什么,他还不敢想得太明白。
何况他现在半醉不醉,本来就脑子不好,不适合想问题,尤其是关于段宁的问题。
段宁半睁开眼睛,眼神投射出去,茫茫然仿佛还在思索。
傅轻决和他对视,动作比起平常慢许多,又执拗许多,他从床头拿了茶杯,目光幽深又直愣愣地盯着给段宁喂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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